“也許是因為剛開始戒嚴的關係吧。”林若弈低頭挽袖子的樣子，那種畫面真的特別美好，“各個生活區現在剛開始戒嚴，都在執行每一戶兩天只能出入一個人的規則，所以難免會產生一些恐慌，因為對於生活物資的需求，讓大家會很擔心接下來的生活無法保障。但是問題不大，再過一個禮拜，等到所有人都意識到，不管怎麼搶購，都趕不上超市的上貨速度時，就沒有人會再去搶了。”
我琢磨著他的話，忍不住笑了。“......今天超市裡，真的搶的很誇張嗎？”
林若弈在收拾檯面，將瓶瓶罐罐的調味品歸納整齊。
我總覺得他應該有強迫症，要不然這些瓶瓶罐罐的擺放，他怎麼會一個一個的按照高矮來排列呢？而且一定要將標籤正對著才行。
“很誇張。”他說。
因為不能出去，所以我對外面的世界就充滿了好奇。“說說啊，怎麼個誇張了？”
“......其實日用品那邊還好，大部分人在搶的，都是食物一類的，還有消毒水、洗手液這種有實際作用的。糧食類的東西，普遍也都是在搶一些能放得住的，像是泡麵掛麵這些，還有就是我剛才說的榨菜......老實說，以前我都沒想過有一天榨菜居然會變成熱銷品，你知道嗎？整排架子都空了。還有像是火鍋底料，那種老式的手工牛油底料，也都賣空了。”林若弈說起他在超市的經歷，我聽得津津有味的，“最誇張的是蔬菜稱量區。”
“那怎麼了？”我不明白，蔬菜稱量區有什麼可搶的。
“排隊稱量啊，因為搶購的人實在太多，每個人都搶了好多的菜，我在那排隊的時候，我就看到兩個女的，拖了三四個筐子，裝得都是菜，排隊等稱。超市的員工剛剛推了一車的白菜過來，一群人蜂擁而至，一下子就圍上去了，我好不容易擠到跟前了，車裡都空了。因為稱量那裡實在排了太長的隊，就難免有人會趁機加塞，我還看了一場打架。”
“打起來了？”似乎事情的發展，比我想象還要精彩，在超市裡面嗎？
“嗯，一個小夥子跟一個大叔，那個小夥子的年紀看著不大，也就二十出頭吧，愣頭青一個。但是最開始犯錯的不是他，他也是在規規矩矩的排隊等著稱量的。可是突然有幾個人從另一個方向冒出來擠到稱量旁邊，就插隊在了前面，搶著稱。小夥子說了兩句，讓他們去排隊，是那個大叔罵罵咧咧的，好像是喝酒了，說話的語氣也是醉醺醺不依不饒的，小夥子急了，上去就把他給打了。”林若弈索性停下了手邊的事情，開始認認真真地給我講故事了。
“那後來呢？後來小夥子打贏了嗎？”我挺關心結局的，雖然有時候暴力是不對的，但是真的遇見那種特別渾的人時，暴力是唯一能夠解決問題的方式。
我一直相信，流氓就得流氓治。
“當然贏了。”
聽到林若弈說出肯定的答案，我心裡鬆了口氣。
“小夥子人高馬大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子，不能說是特別壯，但一看就是那種經常運動的人，身體很結實。那大叔喝得醉醺醺的，故意犯渾，一開始這小夥子說話也是很客氣了，讓他們插隊的人去後面排隊，那些人就故意裝作沒聽見，還在那兒搶著稱。小夥子又說了，讓他們去排隊，大家都在排隊，別插隊。那個大叔就開始罵罵咧咧的了，起初小夥子沒有還嘴，但是他看到小夥子不說話了，就覺得人家是慫了，結果越罵越難聽，小夥子一下子就忍不住了，頂了他一句。然後這大叔就罵起了小夥子的家人。”林若弈說，“小夥子也是徹底忍無可忍了，一把揪著他的衣服把他拉扯了出來，照著腦袋上暴揍了一頓。當時就給那大叔打老實了。大叔見自己打不過人家小夥子，可嘴上不服軟，還是罵罵咧咧的，小夥子上去還要揍他，不過小夥子的媽媽也在，可能怕真的打出事來，就死死拉著他。然後跟那位大叔同行的人，也就把他拉走了。”
說到這兒，我能聽得出來林若弈似乎也贊同這小夥子做法的。
“你怎麼好像也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呢。”我覺得只有像我們這樣的，可能才會覺得這樣的故事特別的振奮人心。
“雖然我不贊成暴力，但是我認為小夥子做的沒錯。目前司法上對於正當防衛的定義其實並不算特別的明確，像小夥子這樣的，很明顯對方挑釁，而且言語間中傷了小夥子的家人。是個人都會有脾氣的，小夥子已經忍了對方几次，可是對方不死不休的糾纏，已經威脅到了他。那麼他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合法權益不受他人侵犯，又有什麼錯呢。只不過是大多數的人都沒有這個還手的能力，所以才認為這個時候忍氣吞聲是最好的，可像是我今天見到的這個大叔，他在面對小夥子的沉默時，並未作出退讓，反而繼續得寸進尺咄咄逼人，徹底激怒了對方......拋開律師的身份，我都想對小夥子說一句，幹得漂亮。”
我被他最後一句話逗笑了。
我說，“那位大叔也真是過分，為什麼總有這樣的人，覺得自己有能力欺負別人，就要特權，橫行霸道。真遇上個不好對付的，說慫就慫了。”
很明顯，我也是站小夥子的。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對老年人的包容，被那些各種奇葩消耗殆盡了。
廣場舞擾民的新聞頻出，在爭奪“地盤”的過程中，老年人霸佔人家店鋪門的位置，霸佔孩子們的遊樂場、籃球場，他們對於年輕人也毫無包容。我們有時候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身邊那麼多的老年人看起來都是那麼和藹可親的，為什麼轉過頭就是那麼惡劣的一副嘴臉，而且廣場舞逐漸變成了一種“貶義詞”，跟那些“作惡多端”的老年人是直接掛鉤的，我們身邊都有跳廣場舞的老年人，也大多被那些音樂打擾過。這就難免在看到新聞的時候產生一種代入情緒，能說得出完全不討厭的，估計也沒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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