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文，你到底怎麼了。”沈麗君把我扶進了家門以後，看著我一個人一瘸一拐的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然後抱著抱枕發呆，實在忍不住了。“那個女人跟你說什麼了？她是不是......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沈麗君頗有一副如果那人敢欺負我，她就要上門替我討回公道的架勢。
“沒有......沒有。”我說，很努力的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讓自己的情緒平和一些，好慢慢恢復理智，我現在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真的很難受。“我......我只是突然間好累，好累......麗君，我怎麼會那麼累呢......”
“你說什麼胡話呢。”沈麗君問，把東西放在了廚房門口，回身關了大門，才走過來，“你今天不是睡夠了嗎？怎麼了，怎麼又累了？”
“不知道，突然就覺得，好辛苦。快要......倒下去了。”我真的希望，在這個時候，至少我能保持片刻的理智，我能真的做到把所有的情緒都分割開，但是我不行。“不過有件事，還真的讓你說對了，她就是來要錢的。”
“什麼？！她......她開口問你要錢了？”沈麗君當時便氣急敗壞地想要打人了，袖子都捋起來了，“她要多少？”
“十萬。”我說。
“瘋了吧！？十萬......”這個數字，就算是沈麗君也覺得很驚訝了，“她怎麼不去搶呢？要十萬，太荒唐了吧......”
“她自己說，是她兒子要結婚了。”我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把腦子裡僅僅記得的事情，重複給麗君，“她那個兒子，高中的時候打架輟學，然後這幾年也沒有工作，就一直在家裡閒晃，問她要錢去網咖打遊戲。最近有人給說了門親事，女方是附近縣裡的，彩禮要的比較高，十萬......”
“所以這十萬的彩禮錢，她拿不出來，就想要讓你給出？”沈麗君這時候已經明白過來了。她壓下自己心裡的火氣，一本正經的坐在我旁邊，“蘇小文，你不是答應了吧？”
“沒有......我沒有十萬塊錢，我連一萬塊錢都沒有......”我拿什麼答應呢。
“那就好。”沈麗君這才放心，“我跟你說，不論如何你都不能答應她，明白嗎？你要是答應給她出這十萬彩禮錢，那你就是......你聽過扶弟魔這個詞嗎？扶弟魔，說的就是那些不管三七二十一，拆自己家，貼自己弟弟的人。雖然......我不是說不該幫助自己家裡人啊，但是你想幫人也得有原則吧。人家扶弟魔好歹大多是幫著自己親弟弟的，你......你大姨這個，也不算是你親弟弟啊，他們跟你二十幾年沒有來往了，突然找上門來就是要錢。而且一開口就是十萬，除非你瘋了你答應她！”
沈麗君說得很生氣，可她是真的為了我好，怕我一時心軟糊塗，就這麼......
“什麼人啊，自己兒子結婚，要你出錢？！十萬......她也真敢要！難怪叔叔看見她就生氣呢，八成啊，是她跟叔叔提過幾次，可是叔叔都沒答應，結果她一氣之下就找到你了。”沈麗君說，“我跟你說我第一次見她，我就覺得她不像是什麼好人，你要是答應了她這十萬，你心疼她，或者是你覺得煩了，想著掏十萬塊錢買個清靜。我跟你說，這錢只要你掏了，以後你就別想著清靜了。這不是說要結婚嗎？彩禮錢十萬，這只是彩禮錢，到時候買車買樓，哪樣她拿得出來錢，不還得來找你嗎？然後裝修買家電，籌備婚禮也是錢，酒席......接著是你去參加婚禮，她都得讓你出點血拿個大包......人的貪心是沒有夠的，你知道你現在對她來說，就像是絕境之中的一個搖錢樹嗎。她本來覺得事情都完了，掏不出錢，肯定解決不了的，然後就看到你了......”
“可我也沒錢。”我說，雖然心軟過，但是我到底還算是拎得清的，我知道她一旦開口找我要這個錢了，那她來認我這件事本身就是目的不單純的。
“你沒錢，林若弈有啊，更甚的，她可能還覺得你老爸有。”沈麗君說。
“她今天，還跟我說......”我越想越覺得噁心了，真的，太噁心了。如果她和我老爸提過，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然後惱羞成怒一樣跑到我跟前來，跟我說，我和我老爸不是親父女......這種行為，真的太惡劣了。
“她說什麼？”
沈麗君還在等下文，可是發現我似乎沒有要說下去的念頭，才忍不住追問。
“沒什麼......”我不想讓她擔心，所以，沒有把“大姨”說的話都告訴她。“就只是突然清醒了，也許剛開始確實抱著一些幻想，覺得她或許真的是來認我的。但是她一開口要錢，而且......一要就是十萬，根本沒有考慮過我的情況，我也徹底清醒了。”
“這就對了。”沈麗君才鬆了口氣，“你對她不能心軟。”
“......現在結婚彩禮都這麼多了嗎？十萬......”我想著這個數都覺得不可思議。“我記得我們家樓上那個郭阿姨家的女兒，前兩年結婚的吧，彩禮才要了三萬多。當時那個郭阿姨還說呢，反正就這一個女兒，早晚自己的東西都是她的，沒必要一開始就弄得那麼難看。”
“不是現在彩禮都這麼多了，分情況吧，其實你看啊，同一個城市裡，你生活在市裡和生活在市外那些鄉鎮村子裡的，條件就不一樣，最不值錢的就是市裡的姑娘了。反倒是周圍縣裡鄉里的女孩子，彩禮一開口就是大幾萬起，有房有車的。”沈麗君說。
“......”我表示很不解。我沒有特別想過這個問題，雖然我也是長在市裡，也沒有很在意說市裡怎麼樣，縣裡鄉里怎麼樣。但是我念過中專大專，在本地中專大專唸書，然後身邊的同學絕大多數都是附近縣裡鄉里的。就只是覺得，附近這些縣裡鄉里的女孩子，好像大多數人畢業之後都不是為了工作的，只要結了婚就在家等著生孩子帶孩子，而市裡的姑娘，卻每天都要奔波在家和公司之間，為什麼反倒是市裡的姑娘就好像......沈麗君說得那樣，“不值錢了”。
“怎麼，覺得不能理解？”沈麗君看出我的心思，卻好像覺得我很傻一樣，在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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