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拜年 酒飽飯足後,霍眉問:“今晚……
酒飽飯足後, 霍眉問:“今晚住我們家裡嗎?”
“你們家也就一張床啊,我住下了,你們睡地板?大冬天的。”劉靖抬起左手,頗有精英範兒地一擼袖子, 看了看進口手錶, “我十二點鐘的船。”
“剛來就走?”
“我不能離開太久了, 家裡有兩個孩子麼, 傭人照顧不好, 還是得我來。”
席玉麟和霍眉對視一眼,覺得這太離譜了, 下午到, 半夜走,他連在重慶逛逛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和他們吃頓飯。清官難斷家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
劉靖見時機成熟, 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包, 直往席玉麟懷裡塞。席玉麟趕忙擋著,“師兄, 師兄, 這會兒給什麼紅包?都這麼大歲數了,我又不是窮困潦倒......”
於是劉靖的手繞了一大圈,最後把紅包插在了席鶴洲的領子裡,“我給娃娃, 行不行?”
霍眉又把紅包抽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回他的包裡。雙拳難敵四手,三人搏鬥了許久,劉靖還是沒把紅包送出去, 但看時間不早了,必須得走了,只好悻悻地收回來。
“席玉麟,”霍眉喊道,“你把劉師兄送到碼頭!”
“不必!”劉靖一轉身,把席玉麟往後推,兩人又在門口纏鬥一番,最後達成共識,送到路口。一出門,簡直像出了一場幻夢,暖黃色的燈光迅速被淒寒夜色侵蝕,冷得二人同時往領子裡縮了縮。誰也沒說話,只是慢慢走著,心中悵然。
冬風嗚嗚地吹著,歲月就被吹得一頁頁翻過去。站定再相望,彼此都不是少年了。
“劉師兄,”席玉麟說,“珍重,有機會我們去成都找你。”
劉靖從鼻子裡哼著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肩,“我還增重,我該減重了。”
送走他,席玉麟又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呆,即使街邊蜷著許多流浪者——都是從外省逃難來的,沒有工作、找不到房子——他還是覺得這城市“空”,風刀霜劍八方而來,叫人避無可避。放眼看去,千萬扇窗戶裡的燈大都熄了,水銀似的月光瀉在其上;沒熄的,色彩也不怎麼好,要麼白到慘烈,要麼黃到稀薄。
只有他的101,簡直可以說是輝煌。
他情不自禁地邁步過去,推門而入,霍眉正蹲著和席鶴洲說話,夾著嗓子,“要不要喝牛奶?我給你加點蜂蜜,好不好?”
雖然說霍眉這人是有點表演性人格,實質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富有愛心,但也得她願意表演。對於摩根那樣的幸運兒,她滿懷嫉妒,演不了一點;對席鶴洲這樣沒爹沒媽還怯生生的,她的表演慾瞬間被激發出來,很願意哄著這孩子玩。
席鶴洲剛想點頭,一看到席玉麟,又趕緊搖頭了。“我得走了,我今天還要洗澡,晚一點,熱水就被他們用完了。”
“你們也是搬個盆子,往裡倒熱水嗎?”
“嗯。”
“那在我們家裡洗了再走吧,我們家是淋浴哦。”霍眉言罷,直接推著他進去,指導了怎麼開水後,就退出來、關上門。
席玉麟把她拉進臥室,輕聲道:“你還是......呃,不要對他太好。市院是全男環境,我們管教也比較嚴,這種孩子很容易想媽媽。現在對他好一次,他會天天惦著再見到你,挺殘忍的。”
霍眉呆了呆,饒是她跟個人精一樣,都沒想到這一層。“真可憐。”
席玉麟剛想說什麼,忽然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我小時候也這樣,怎麼不可憐我?”
她發現這家夥近來是越來越愛撒嬌了,“那你喊我媽。”
“你有病吧?”
“快喊。”
“你先喊爸爸,我就喊。”
兩人在那裡嬉笑打鬧成一團,直到席鶴洲穿好衣服出來,席玉麟一秒從霍眉身上彈開,恢複成面無表情的狀態,“快回去吧。”
席鶴洲就向一人鞠了一躬,拿好席玉麟寫給他的條子,拉開門,還被冷風吹了個趔趄。霍眉看著,又是一陣心酸——真是怪了,她要麼在排卵期,要麼年紀大了,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疼孩子。又或者是因為這孩子跟席玉麟有關系,是他的徒弟,她也看作半個兒子。不然,她也不是遇見個孩子就這樣喜歡呀?
“不然你一週帶他回來兩次吧。”她鄭重道,“我對他負責。”
“你真是沒事找事幹。再說,等我下班都很晚了,那都不是吃晚飯的時間,帶回來睡覺嗎?晚上有大學徒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