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粵語區人聽不懂象姑什麼意思,迷惑地眨眨眼。霍眉想了想,“ae hore.”
“沒有!沒有啊!她辦宴會,我就幫忙招待賓客、送送飲料、跳跳舞什麼的,跟她想拉關系的客人討個巧......嗐,我知道不很正經,然而現在完全改好了。這次我也是跟她說,我深愛著何小姐,想出去組建家庭,她就建議我們悄悄私奔,各人在她那兒留一份信就好。”曹通海誠懇道,“我知道何家不會同意,非常抱歉。但我保證會對何小姐好的。”
霍眉懶得理他,又轉頭向摩根,“你以為喬太太是什麼好東西?她沒有第一時間把信交給你爸媽,你爸媽快把香港的土翻了一遍了。”
摩根縮了縮脖子,小聲辯護一句,“她是通海的幹媽,不要這樣說。”
她徹底沒話說了,也覺得心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他倆當空氣。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嘰嘰咕咕片刻,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就上樓躲起來。
片刻後,新奇感就把怒火推到腦後去了。
這座房子是典型的南洋風格,處處彰顯極繁美學。地上鋪了大方花磚,光線被彩色玻璃窗染過,斑斕浮於其上。桌椅板凳、屏風門楣皆為木雕花,比國內老宅更顯沉鬱古樸。
順著鑄鐵樓梯上去,二樓擺著一架鋼琴。淡綠色的窗簾被風吹著,一陣一陣拂過琴蓋,好似青蔥幻夢。撥開簾子,是一個半圓形陽臺,上面擺了幾盆熱帶花卉,外面棕櫚樹的尖葉探進來。
拋棄家人、拋棄榮華富貴,和愛人私奔到這裡嗎?霍眉趴在陽臺欄杆上,恍恍惚惚地想,好像也不賴。
中午摩根邀請她吃飯的時候,她已經心平氣和了。
家裡只僱了兩個傭人,所以菜式較為簡單。就像香港人做飯愛用海鮮一樣,馬來人做飯愛用椰子。
霍眉嘗了一口椰漿飯,被美味得要暈過去。
好像也不賴啊!
摩根看她臉色,“要不住一段時間?這裡挺好玩的。”
“你還把自己當起女主人來了!我是要把你帶走的。”
“你不可能把我帶走。”
這霍眉也沒得話說,摩根人高馬大,曹通海更是洋鬼子般的巨人體格,他們不願意走,她一個小個子女人不可能打暈帶走。
然而霍眉總是有無窮的辦法的。
不過現在不急,她思忖著,住一段時間吧。真喜歡這個地方。
摩根一直又怕她又對她著迷,現在是她寄住在自己的屋子裡,這份怕就消減了不少,快要樂瘋了,立刻要傭人把客房收拾出來。
“通海盤下來幾塊地,種植橡膠、木薯這樣的經濟作物。我一般在家裡。當然我也給自己貼了幾張廣告出去,如果有人需要做指甲——”她頓了頓,向霍眉展示自己形狀優美、帶有閃片的指甲蓋,“可以來找我,一次只要一個雞蛋。”
“你是斯坦佛的學生啊。”
“肄業了嘛。”摩根滿不在乎,“人人都當大老闆去了,誰給女人們做指甲呢?整條唐人街,就我一個會往指甲上畫畫哦。”
夜裡,她在客房裡坐著,就聽見隔壁親熱的聲音。當然沒有太露骨,忌憚著她在,不是那種親熱,但兩人肯定是貼在一起你戳我一下、我親你一下。
霍眉覺得曹通海肯定圖摩根的存款。
第二日由曹通海開車帶她去寄信,由於沒有司機,他親自開車。一串檀香珠連著玉牌,在後視鏡上晃悠悠。
她開口問:“摩根的賬戶上有很多錢,你知道吧?她爸爸後續還會接著打錢。”
“知道。”
“你們買房子、盤地的錢是哪裡來的?”
“呃……有部分是她的。何二太太,你先聽我說,”他飛快地答道,“我已經把自己的錢全貼進去了,實在不夠,才用她的。等盈利了,會立刻還給她。我知道不能用女人的錢。”
“但她會給你兜底,是不是?如果你破産了、欠債了,摩根一定會掏錢給你兜底的。和她在一起,你放心大膽。”
曹通海沉默片刻,用手指重重地拍了幾下方向盤,“我會對得起她,請給我點時間吧。父母沒有為我準備任何錢,在喬太太那裡,她也不允許我工作,我實在是……”
霍眉擠兌他是這麼擠兌,但她也知道,動用資本才是最快的賺錢方式。上班上到猴年馬月去,也不如種植園區一年的收益。眼看孩子都被惹急了,她立刻道:“好好,又沒罵你。”
他把車悶頭開到郵局門口,霍眉把信寄了出去。這封信很簡單,大意是找到人了,過得挺舒服,但她會努力把摩根帶回來的,要在這裡努力一段時間。在摩根的強烈要求下,她沒寫發信地址。
別說鎖定檳城,程蕙琴都鎖定不了具體的國家,只知道在南洋。摩根不希望母親找過來,只能自己回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