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平身,。”在見到楊震後,萬曆便把手頭上的政務往邊上一擱,衝他一擺手道。隨後,又看了看周圍那些隨侍的太監們:“你們先退下,朕有話要和楊卿單獨說。”
在稍微猶豫了下後,萬曆才面帶愧色地衝楊震道:“楊卿,朕要為昨日之事對你說聲抱歉了。當時的情況,朕也不好當著那麼多官員的面否了張師傅的建議,不把國丈他提為錦衣衛指揮使,還望你能體諒朕的難處。”
倘若是換了其他臣子,見到皇帝這份態度後,不是感激涕零,就得誠惶誠恐了,畢竟這種事情是莫大的榮寵,可以說是破天荒了。但楊震雖然感到震驚和感動,卻也只是微微一愣,隨即朝皇帝一抱拳:“陛下不必這麼說,臣自然是明白您的難處的。何況,錦衣衛本就是為幫您分憂而設,又豈敢因些微小事而心生怨懟呢?”
確實,倘若皇帝早在之前就把楊震提為錦衣衛都督,那即便張居正想把王偉放進去也難以產生什麼效果了。但因為各方面的顧慮,皇帝卻一直沒有這麼做,本以為只要錦衣衛裡沒有比楊震官職高的,他就是理所當然的一把手,卻因此留下了後患。
“臣明白,臣多謝陛下的維護之意。”楊震再次感謝道,同時心裡更鬆快了些。有了皇帝這番表示,王偉對自家的威脅和掣肘就降到了最低。這樣看來,張居正這一手除了噁心自己之外,似乎效果也不是太顯著哪。
其實,就像楊震把皇帝當朋友一樣,萬曆也是將楊震視作自己朋友的,甚至是唯一的朋友。他可不希望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會因為這次的事情而心生不滿,那他就會更加孤單了。
“陛下請說。”楊震平復了下心情後便道。卻猜不出皇帝還要找自己說什麼,照道理一般政事自己既沒資格過問,更插不上手啊。
“嗯?”楊震略有些詫異地看了皇帝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個。但隨後還是如實地點頭:“確是如此。臣與妻子曾有過約定,之後因為種種事情而耽誤了一兩年時間,所以當時臣確實急著想將她娶進門來。”
“什麼後來?”楊震一愣,還真有些跟不上小皇帝的思維了。
這一下,可真把楊震給問得徹底愣住了,怎麼皇帝會如此八卦,居然連自己這等私密之事也要過問了?還有,他現在這神態是什麼意思?難道說……
一想到這個可能,楊震就只覺著一陣惡寒,他雖然對同性相愛沒有歧視,可自身卻還是無法接受被男人看上的。有那麼一瞬間,他都生出奪路而逃的念頭來,但最終還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給忍了下來。
“哦?”楊震深吸了口氣,把牙一咬道:“她是臣心愛的女子,成了親後,我自然對她更多了親近與愛慕之意了,若說有什麼變化的話,就是我二人的關係更近了,相守在一起時,更多了一分恬淡與以往沒有的安心。”只有把真實的想法道出來,讓皇帝死了那條心了。至於會不會因此叫萬曆心生嫉妒,甚至恨上自己,楊震這時候卻顧不得了。
但就這幾句話,卻已讓楊震放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原來是自己想岔了,皇帝根本不是那種心思,只是因為新婚夫妻生活上有些困惑,這才來找的自己求助。
在略作思考之後,楊震還是決定用這個時代普遍的價值觀來給他答案,不然說不定會出事:“那個陛下,其實你所以沒有臣這種感覺也是很正常。因為臣與妻子在相愛之前曾經歷過一些事情,相互也有了瞭解,如此才會心生愛意,最終走到了一起。而如今我大明,一直以來都提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成婚之前幾乎未曾謀面,自然就難有什麼感情了。您和皇后的情況也是一般,對一個從為見過面,更不瞭解和有過交流的人,感到生分,沒有任何想法也是正常的。不過陛下,既然她已成了皇后,就已是您的妻子,您就有必要好好地愛護她,男人保護女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別提您還是一國之主了,更當為天下之表率!”
楊震只得繼續道:“而且,男女相處貴在知心與瞭解,只要你與皇后多作交流,雙方總能生出感情來的,到時你就知道箇中滋味兒了。畢竟,日久方能生情,這天下任何事都沒有一蹴而就的可能。”
不過楊震這時候也早已黔驢技窮,只能鼓勵似地點了點頭。
“額……”這一回,楊震是徹底無語了。皇帝還沒開竅或許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氣氛。他很能想見,當皇帝和皇后行周公大禮時,周圍必然是有不少雙關切的眼睛看著他們的,這事情被人看著總很彆扭,也難叫人起興——當然,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除外,但顯然萬曆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