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翁汝言也在略一遲疑後,緊隨著大人往外走,同時心裡卻叫起苦來:“本來是打算這就要用他們的證詞來對付錦衣衛方面的,這下出瞭如此大事,卻該如何是好?”
但事實卻朝著更叫人難以招架的態勢發展了。當他們幾個急匆匆直往外走,來到刑部衙門口時,赫然看到十多匹高頭大馬正徑直而來,當先一人雖然年紀不大,卻氣魄非凡,叫人不敢逼視,正是錦衣衛的鎮撫楊震到了。
一見到吳百朋他們幾個焦急出來的模樣,楊震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隨後在馬鞍上輕輕一按,身子便輕巧地翻了下來,一面把手上的韁繩拋給身後的手下,一面呵呵笑著上前道:“本官真是好大的面子哪,居然讓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聯袂出來相迎,實在是叫楊震誠惶誠恐哪。”雖然口中說著惶恐,但看他的模樣,是不見半點這種意思的。
被人直接堵在了門口,吳百朋兩人的神色頓時就更慌亂和緊張了,翁汝言忙道:“楊鎮撫還請見諒,我們有點事情需要去天牢一行,今日的會審……”
“怎麼?昨日推說公務繁忙不好審案,今日我來了,你們還想讓我空跑這一趟不成?能有什麼事情竟比陛下下旨要辦的三司會審更重要了?嗯?”楊震的面色頓時就是一沉,同時身子一偏就把兩位官員的去路給徹底擋了下來。
兩名官員被他這麼說,頓時氣勢就弱了幾分,在對視一眼後,終於把牙一咬,道出了實情。以錦衣衛如今耳目之靈通,這麼大的事情是怎麼也不可能瞞過他們的,索性還是直說為好。
聽完他們的話後,楊震的眉毛就是一挑:“竟還有這麼巧的事情?兩位大人莫不是在誆我吧?還是說那案子不好辦,便想了這麼個藉口出來。”
“如此大事,我們怎麼敢隨意編造呢……”翁汝言苦著臉道。
“也是,那就一起過去看看吧。”楊震肅然道。
事到如今,無論是吳尚書還是翁侍郎都不好說不了,畢竟楊震的身份擺在這兒,而且帶了他去,也能免除之後他對此生出什麼陰謀看法來。
雖然身為刑部尚書,主理著刑部的一切事務,但這天牢吳百朋也是第一遭過來。
此刻,天牢內外的看守們早已一個個戰戰兢兢,神情都緊張到了極點,一見自家主官到來,趕緊上前磕頭見禮。對於這些手下,無論是尚書大人還是侍郎大人都是視若無睹的,只是回頭對跟隨前來的部中下屬道:“將這天牢上下人等盡皆看住了,不得讓任何一人離開,待回去之後再行審問。”
“是!”隨從們趕緊答應,隨後便拿著刀槍將完全不敢表露半點不滿的天牢看守們盡數聚集了起來。
而兩位官員以及楊震幾個則是不作半點停留,直接就進了那天牢的入口。
有些吃力地自陡峭的階梯下到天牢底部,看著這邊陰暗惡劣的環境後,兩位大人的臉上頓時就現出了嫌惡的表情來。但這時候,他們也顧不上什麼身份了,當時就衝正趴跪在地,一動不敢動的焦老六等四名獄卒道:“那些死去的犯人在哪兒,帶本官過去看看。”
焦老六遲疑了一下後,才站起身來,小心地答應了聲是,便在頭前帶路。
站在臭氣撲鼻而來的牢房跟前,看則那裡橫七豎八倒地而亡的那一具具屍體,兩位大人這時候都忘了拿手掩鼻了,甚至還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腥臭的空氣,似乎只要不這麼做,他們就會隨時昏倒過去一般。
“這這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人就都死了?與他們一起送進來的犯人可還有活的麼?”一向言辭便給的翁汝言舌頭都有些打結了。
面對這等情況,焦老六更是滿心惶恐,半晌才道:“回大人,江南來的犯人都死了……”
頓時,兩名大人就跟五雷轟頂一般愣在了當場,再說不出半句話來。而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言的楊震開口了:“吳尚書,翁侍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們刑部怕被我查出了什麼來,將他們盡數殺人滅口了麼?”聲音帶著森然的寒意,甚至比外面那蕭瑟的秋風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