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名正言順的事情,自然沒有問題。”李牧忙搶著回答道,同時也給鍾千山這個多年老友打了個眼色。這種官府內部的事情,咱們還是少攙和為妙,而且你侄孫來主持大局自然不會對自家人下手,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鍾千山這時也反應過來,便在尷尬一笑後閉上了嘴。倒是柳長卿,此刻卻有些不安地道:“楊千戶,既然此間事情幾乎都已底定,那咱們之間的約定是否可以兌現了?”
這一說,李牧才想起頭上一直懸著的那把要命的利劍,也道:“是啊,想必以楊千戶的為人當不至於出爾反爾吧,還請遵照之前的約定行事。”
“這個嘛,在下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不過卻又一些難處。”楊震早知道他們會急著說這些,所以顯得很是從容。
“你這是何意?”李牧一聽他這話,兩條白眉就絞在了一起,臉上也隱隱浮現出了一絲怒意來。
“幾位不要生氣,在下絕不是說話不算之人,你們只管放心。只是那腦毛大乃是韃子賊囚,若我將他交出來,恐怕會有不小的後患,故而……”
“誰問你要那韃子了。”他的話立刻就被鍾千山給打斷了:“我們要的是另一個人,你裝什麼糊塗?”
“哦,是他啊。”楊震這才恍然似的一笑:“只可惜那姜浩現在應該已到了北京,我一時可交不出來。不如你們幾位稍稍放寬了心,等我回京之後再交人吧。”
“什麼?”一聽這話,鍾千山更是勃然變色,若不是顧忌到現在的處境,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其他兩人也很清楚,楊震這明顯就是不想把人交出來了。無論他是真想對付三大家族,還是隻為了自保,防止他們拿到人後再行反擊,反正是不會如他們所願了。這讓李牧他們也感到了一絲被愚弄的憤怒,但他二人更明白今時不同往日,在已把劉應箕剷除,並透過郭榮控制了大同軍隊後,已根本不會再怕他們幾家。
“好好好,想不到你楊千戶還真是個人才,雖然年紀不大,卻已深諳官場那一套手段了,實在是叫我等草民佩服之至哪。”李牧冷著張臉半是嘲諷地道。
楊震卻連臉色都沒有變上一下,依舊淡定地笑道:“幾位實在是有些冤枉在下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現在我即便說肯把人交給你們,你們不也一樣拿不到人嗎?何來欺騙之說?你們放心便是,我楊震雖然行事不拘小節,但只要做出的承諾,一定不會更改。那姜浩,一定不會被官府拿去對付你們幾家。”
見他說得如此鄭重,幾個老人的面色才稍微緩和了些。想著也是,即便他肯交人,人不在此地他們不也拿不到嗎?就因此而怪他出爾反爾確實有些過分了。
但他們對楊震的態度才剛有所好轉,就聽他又道:“還有一事,在下也必須跟各位說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影響深遠,怕是沒那麼容易了結的。”
“楊千戶這是何意?”
“幾位難道沒有留意到嗎?這事還牽涉到了一個東廠的千戶。你們就不覺著奇怪為什麼這麼個人物會出現在此事之中,還與劉應箕勾結在了一起。”
“嗯?”三老都不是蠢人,之前因為關心自家的安危所以只一心對付劉應箕他們。現在被楊震這麼一提,才發覺事情確實有些不太對,那個宋雪橋確實顯得有些突兀了。
“難道說……”柳長卿的神色變得很是嚴峻:“這事還與東廠有瓜葛?”
“豈止是瓜葛?而該是關係極深,那劉應箕能一直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被人查出毛病來,就是因為有馮保這個大靠山。所以說這次扳倒了他,勢必會對馮保有極大的影響,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嗎?”楊震說話間,眼中已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得意光芒來,這些傢伙終究還是落入了自己的算計之中。
“什麼?”三老在聽了他這麼一說後,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甚至比得知他不肯把人交出來更難看數倍。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心機有多麼深沉,也總算明白了他為何依舊不肯交人。他這是要再利用他們幾家的勢力來和馮保作對哪,而他們又有拒絕的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