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從山西回來後,我得買個更大些的宅子,然後再找幾個下人看門了。不然總被人徑直闖進門來,就什麼隱私和麵子都沒有了。”楊震腦子裡轉著念頭,人卻迎到了門前:“你是奉都督之命而來?”
“正是。都督已在府上備下了酒菜,只等千戶上門了。”
雖然不知劉守有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之前對自己不聞不問,今天突然又變得如此客氣,但既然是上司的邀請,他也不好不去。於是便略一告罪,回到自己屋子裡換了身衣裳,又和張靜雲說了自己去向,便在那人的帶領下出門而去。
直到離開家門,楊震才想到了劉守有請自己的原因所在:“或許是與這次我將去山西辦事有關吧。希望他別整什麼么蛾子出來。”
這次雖然不是楊震第一次來到劉守有的府邸,但登堂入室卻是首次。走在帶著江南特色的園林小徑之中,楊震不覺有些奇怪:“劉守有看著雖然不像是個粗魯的武人,卻也沒有這種雅興吧。也不知他怎麼會建這麼個宅院?”
因為兩人間身份依然差了不小,所以劉守有並沒有像一般請客那樣在院中迎接楊震的到來,而是直到楊震來到他所在的客廳跟前,才象徵性地站起身來,朝楊震一笑道:“你還算來得及時,若再晚些,便要罰你三杯了。”
楊震見對方如此故作親近,心裡就更覺著劉守有是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了,也更留了個心眼。但面上依然很是恭敬地一抱拳:“只要是都督你吩咐的,就是罰十杯屬下也得接受哪。”
“哎,今晚只有朋友和賓主之分,沒有上下之別。來來,你且進來坐下,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說話。”劉守有擺了下手,隨後,便把依然站在門前,顯得有些拘謹的楊震給拉進了廳來。
其實楊震所以這麼做不是因為拘謹,說實在的,這個世上還沒有能叫他緊張的人,就是見了皇帝他也能侃侃而談。所以如此,是借說話打量著廳中其他人呢。不錯,今日劉守有所宴請的可不光只有他一人,另有一些客人早在廳中坐著了。看到這些人,楊震的心裡就突然一動,動作便遲疑了一下。
這其中,楊震比較熟悉的便有鎮撫石濤、同知郝通以及掌刑千戶洪奎星。可以這麼說,這裡所在的,都是錦衣衛裡與劉守有關係極其密切,且掌握了實權的人物,都比楊震的地位要高上不少。
但這些人並不能叫楊震感到太大的觸動,能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另一個並不屬於錦衣衛系統的客人——一個年不過二十五六,臉色帶著些病態般蒼白的年輕人!
雖然和這人也只是在一年前初入京城時才見過一面,但楊震對他卻是記憶猶新。因為此人之前曾幾次算計於他,可因為對方身份特殊,楊震一直都難以還擊。
宋雪橋!對這個東廠的頭目,這個馮保的親信,楊震總是留著幾分小心和提防的。
宋雪橋此時也在看著楊震。雖然他之前幾次算計陷害楊震,但真正看清楚楊震的模樣卻還是要等到今日。看到他,就叫宋雪橋想起了自己郎君對他的怨恨,不經覺間,眼中就流露出了一絲殺意。
劉守有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笑著就將楊震拉進了廳裡,並把他引到了一張空閒的座位跟前,那上面已擺上了滿滿當當的酒菜。
這次的宴席就餐用的是分桌制,每人自顧一桌,迎合了某些人不喜與人同食的習慣。對此,楊震倒沒有什麼意見。
既然大家都是相熟的,酒席上便不會太過冷場。幾個人相互敬著酒說著話,推杯換盞間,氣氛倒也很是熱烈。
只是楊震卻明顯能感覺出來,這種氣氛是特意營造出來的,應該是為了某一個目的而設,而這個目的的物件,只怕就是自己了。
果然,酒到半酣,劉守有便把杯子一擱衝楊震笑道:“楊震你這次將往山西平亂,我這個都督可是深為你感到自豪哪。咱們錦衣衛這些年確實沒出什麼人才,早已被人無視,現在出了個你,才叫我心下略安。”
“都督太過謬讚了,屬下愧不敢當。”楊震忙謙遜道。
“哎,你就不必謙虛了,你的本事咱們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此去山西也一定能為朝廷解決麻煩。”說到這兒,劉守有突然一頓,看了一旁的宋雪橋一眼:“但外省事情終究複雜,只你一人怕難以應付所有問題。故而,馮公公便想到了派宋千戶前來,和你一道前山西,希望你莫要推辭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