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
埃文如夢初醒,黛麗,他的妻子黛麗怎麼樣了?!
手上的血漬已經幹涸,埃文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正要去問問情況,護士忽然緊張地拉開門。
“這位家屬,請你保持冷靜——我們在幫孕婦手術摘取體內胎兒時,其中一個好像察覺了危險,表現出了極強的自我保護意識,正在加速汲取孕婦養分自衛。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正在全力控制母體和胎兒的健康安全,但請家屬一定要做好意外準備……”
埃文身軀雕塑般凝固了。
他聽見自己聲音沙啞幹澀地問:“什麼意外準備?”
護士為難地說了什麼。
埃文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現實好像夢境潰爛般崩塌。
之後的一切彷彿過電影般十倍速快放。
搶救黛麗的手術意外失敗了。
他那覺醒了異能的“天才孩子”,將開腹取出弟弟的醫生當做危險源,拼命汲取母體的能量嘗試自衛。
亂序的異能波攻擊了手術裝置,檢測黛麗身體技能的儀器陸續短路,醫生從沒在手術臺上遇到這種情況,還沒等新的裝置運過來,被汲取過量能量的黛麗情況突然急轉直下,全身各個器官衰竭。
埃文想要留下這個“天才孩子”那未曾剪斷的臍帶,變成了黛麗意外殞命的關鍵。
埃文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巨大的精神刺激讓他精神徹底崩潰。
他後悔了。
如果獲得一個天才孩子,代價是讓黛麗失去生命,他一開始就該撕爛那張優生計劃的傳單,和黛麗好好過日子。
“黛麗……黛麗……”
埃文再一次睜開眼時,他躺在醫院床上,手背掛著點滴。
92號房已經被打掃幹淨,除了空氣中殘留的些微血腥味,黛麗的存在彷彿被徹底抹去。
埃文恍惚望向窗外,時鐘顯示今天是星歷4025年11月2日。
明天似乎是最高議會提前召開,oega保護法重新修訂的日子,今天會有各個星系的代表開始接受媒體採訪,提前預熱自己明天即將提交的議案。
黛麗最近很期待這次最高議會。
該去叫她起床看看這個了。
埃文木然地拔掉輸液針,起床將電視調到新聞頻道,回到臥室裡找了一圈,沒看到黛麗。
也許她出門散步了,他得趕緊追上她。
埃文渾渾噩噩地走向客廳,低頭換鞋時,眼角餘光掃到一瓶東西,全身血液再一次凝固。
共生藻類營養液。
大腦痛得彷彿要裂開,無數電影般的回憶鑽入腦海,撕裂埃文昏迷後為自己構築的精神安全屋。
他害死了黛麗。
他害死了自己要保護一生的oega。
他是可恥的罪人、騙子、瘋子、精神病。
僅僅為了那一絲可行的希望,為了自己圓滿人生的美夢,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家庭。
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黛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