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抬起眼,咬了口肉包子。
越來越多受害人站到了伊娃身側,遊行的隊伍逐漸增長,甚至堵塞了第十五區寬敞的半邊街道。
這些聞訊趕來的oega們,有的是數次流産後終於鼓足了勇氣踏出家門。有的是剛剛才在新聞的宣傳中知道了藥劑副作用的幸運兒。
沒有這次契機,這些oega根本不會將自己的婚姻的創傷袒露在大眾面前,這需要莫大的勇氣,是足以否定自己前半生的一場豪賭。
以自己的傷疤,換來更多oega的驚醒,換來更多當權者對此事的知情。
蘇遙凝望著螢幕中的伊娃,這一刻,她的身影和記憶中那位勇敢無畏的女記者緩緩融合。
她彷彿再度看到了前世的故友。
你果然做到了。
蘇遙閉上眼,心中百味陳雜。
尖銳的批評聲忽然從一旁傳來,餐廳周圍一靜。
“這些oega是不是瘋了?”留著寸頭的apha厭惡道:“才病危一個人而已,聯邦每天前線戰死計程車兵都數不過來,也沒見有apha出來聯合抗議啊!”
高壯的apha附和:“都是被慣的。”
“誰說不是。”
寸頭apha見到周圍人都看過來,表演型人格一樣亢奮地對著螢幕指指點點:“她在抗議什麼?抗議針對胎兒的優生藥劑嗎?這不是好東西嗎?養一個天才孩子將來出人頭地,她們這些當母親的也光榮,有什麼好抗議的!”
蘇遙覺得這兩人有些眼熟,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裡翻出來,這倆是在她這學期出發星狩前,被她在格鬥課上暴打一頓的兩個出氣筒。
也是特種作戰院裡以克萊爾為首,公開的“反基因藥劑”成員之二。
蘇遙被他倆靈活多變的底線氣笑了。
同樣都是作用在人體的“基因藥劑”,打到他們競爭對手apha身上增強體質時,他們反對。
打到oega體內“增強”優質胎兒出生率時,他們又可以支援了。
更別提,後者還是假借科研院名頭,實則出自蟲族的三無藥劑。
蘇遙嚥下最後一口包子,起身往這兩位apha身邊走。
雖然她不能陪著伊娃參與這次遊行,但順手料理掉幾個拖她後腿的倒黴蛋還是沒問題的。
亂哄哄的apha人群因為蘇遙的起身氣氛凝滯片刻。
大家都認出這位特殊的oega,壓低了討論聲,帶著看好戲的目光看向那兩位滔滔不絕的apha。
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他們的話,但oega這次遊行和他們好像沒什麼關系,大多apha事不關己,態度是既不支援也不反對。
——他們對摩拳擦掌的蘇遙接下來的行動更感興趣。
但就在蘇遙即將走到兩人身後時,一道悶雷似的低吼在餐廳炸開。
“夠了,你們這張狗嘴除了噴還能幹點別的嗎?”
克萊爾臉色陰沉地從隔壁桌站起。
他拳頭握得咯咯響,勃發的怒氣和燥鬱隱在眉宇間,火藥般霸道的資訊素氣味翻湧,濃鬱的威壓彷彿雷鳴暴雨般洩向兩個“反基因藥劑”同陣營的同學。
兩人像被掐了脖子的雞一樣戛然閉嘴。
克萊爾怒道:“聽聽你們自己發言,可笑不可笑!這麼支援基因藥劑,怎麼不幹脆動手術切了自己那玩意兒去接種!去啊,沒人攔著你們!”
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克萊爾為什麼而發怒。
結結巴巴地狡辯:“這、這怎麼能一樣……”
“狡辯!”克萊爾砰地一拳砸在桌上,碗碟裡的湯湯水水狼狽地濺了兩人一身。
他怒道:“都是基因類藥品,都是往人身上紮的,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