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想問你什麼？”
“比如……我和救你的人是什麼關系，為何要在耿將軍軍中做細作。”衛翎說著說著，嗓音尾端不由帶上了笑意，“再比如，我在你溜進太極殿那日為何要幫你隱瞞，我又在其中充當怎樣一個角色？”
“我問了，你便會告訴我麼？”步奐平靜道。
“你不問怎麼知道？”
“我做事和行醫一樣，不問過程，只求因果。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步奐眯了眯眼，補充了一句，“除了一開始，其餘時間並無惡意，這便足夠了。剩下的過問太多，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你是個聰明女子。”
步奐點點頭，寫好了方子，邁腳便要走：“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衛翎一手抓住她的小臂：“如果有一天，我掙脫了身上所有的枷鎖與束縛，我便將一切原原本本、毫無遺留地告訴你。”
步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你。”
“對了，你對蠱蟲知道多……”
“皇後娘娘駕到——”
小太監猝然一聲，將兩人驚得愣在原地。步奐眼神一凜，下一秒便揹著醫箱跳到了一扇屏風後邊。那屏風距衛翎的床榻不過數尺，她朝衛翎使了個眼色，衛翎會意，默契地將屏風一扯，遮住了步奐嬌小的背影。
另一邊，楊慈音的腳步頓了一下，抓著女侍的五枚指甲無意識緊了緊，柳輕塵吃痛，“娘娘，是有什麼不對麼？”
楊慈音將眼神收回來：“無事，走罷。他殿裡的薄荷香總叫我聞著不舒快。”
衛翎低頭行禮，一臉平靜：“兒臣見過母後。”
楊慈音一擺手，衛翎便會意。吩咐近侍準備了茶水送來。楊慈音坐了，眉頭微微皺起，“今日你殿中的薄荷香怎這樣濃烈？”
“兒臣自小生的怪病，便喜聞這種薄荷香，這母後你是知道的。”衛翎頓了頓，“今日恐怕這病是格外猛烈，所以薰香也濃了些。”
步奐屏息凝神在屏風後，聽到此言，心神一動。她曾不止一次給衛翎診脈，如果衛翎有怪病，她怎麼會不知道？換而言之，連她都診不出來的怪病，怕是除了步隱無人可醫。那麼衛翎的病又是如何緩解的？
皇後點點頭，“過幾日，我再叫她送些藥來。”
她。是傳說中皇後宮中的那名宮人麼？
“兒臣謝過母後。”
近侍頃刻間便將溫熱的茶水端上來，清潤的茶香頓時在室內彌漫開來，在濃烈的薄荷香中隱隱佔得一席之地。步奐透過屏風一指寬的縫隙大膽地露出一隻眼睛，正看到皇後身邊的侍女上前為她斟茶。
皇後身邊一共跟了兩名近侍，一名柔若無骨仿若歌女，另一名則恰恰相反，身材高大、背部壯碩，渾身的肌肉都繃緊著，不像侍女，倒像是侍衛。
從步奐的角度看過去，那侍女正露出一張側臉，看不出具體的面目，她伸出手，為皇後端起茶盞，一雙大手，指節粗大又嶙峋。
步奐心神一震，記憶中少女稚嫩的聲音似乎複現她的腦海裡。然而還來不及細想這聲音在講些什麼，那侍女鋒利的眼神便直晃晃刺過來，正與步奐四目相對！
不好。
那侍女飛速在楊慈音耳邊說了些什麼，須臾，便聽楊慈音重重放下茶盞，一雙鳳眼瞪圓了刺向衛翎。
“有賊人混進太極殿那日，你這裡是否藏了人？”楊慈音冷哼一聲，“就像今日？”
衛翎心中一緊，下一秒，寒雀便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掀開了屏風。
屏風後空無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