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營帳,劉義屏退左右才道:“北涼這該死的渾賊,將小楊大人抓去捆在指北車的柱子上。將軍必須馬上改變陣仗,否則楊大人有性命之虞。“
劉仲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得一句:“不,現在撤退,一眾軍士的性命都要斷送。”
“將軍…”劉義屈膝跪了下去,“您只有這麼一個血脈,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別人不知道,我卻是很清楚的,這麼多年,您沒有一日不在想和小楊大人相見…北邊相對薄弱,將軍,您帶一隊人馬從北邊開啟突圍,我留下來等支援。我已經安排了人馬,一有機會就將小楊大人救下…”
劉仲盯著劉義,一字一頓的說:“你有什麼資格替我下令?我劉仲這輩子都不可能做逃兵!”
劉義終究沒能勸住劉仲。
兩軍僵持一夜,終於在破曉之前,兩個主帥相遇在沙場。
忽爾汗怒吼:“劉都督,你可認得我?”
劉仲高坐馬首,一手握住韁繩一手按在劍上,也不說話。
忽爾汗拔劍指著劉仲:“劉仲,如今你插翅難逃,不如就此投降,何必拉著你的親軍同你陪葬。”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狂笑:“哈哈哈哈…”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北涼人的陣前指北車的柱子上綁著的戰俘在笑,邊笑邊說:“仗不是這麼打的,你個草包,光靠一張嘴,你嚇唬誰呢?”
劉義作為副將,聽了這話不免皺眉,忽爾汗卻不生氣,他禦馬前行,停到楊思煥身後不遠處,冷哼一聲:“你想激本王殺你?“說罷,扭頭奪下弓箭手的箭,對著周威的大腿射.了一箭。
周威吃痛的暈了過去,又聽楊思煥大喊一聲:“她自幼身子骨弱,流點血就要死了。你若是個女人,就將她放了。”
忽爾汗不知腦子哪根筋抽了,果然將周威鬆了綁,命人將楊思煥放下來,然後命她和自己同坐一匹馬上,用雙手抓住楊思煥的手,一手挽著大弓、一手執箭,瞄準劉仲就這麼射.了出去。
卻見劉仲漠然揮劍,將箭彈開。
忽爾汗又搭上一隻箭,對著躺在地上的周威。楊思煥拼命掙紮,奈何習武之人力氣太大,她身上又有傷,怎麼也掙紮不脫,她只得閉上眼睛,當箭射.出的那刻,一聲驚雷閃過。
似有電閃雷鳴,萬馬齊喑。
楊思煥於慌亂中睜眼,只見一道強光刺破天際,她什麼都看不見了。然後有一張溫暖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從忽爾汗的馬前拽走。等她回過神來,自己已和一個陌生人同乘一匹白馬,正向著遠離戰場的方向駛去。
這人單槍匹馬,隻身一人竟能從兩軍將士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簡直細思極恐。楊思煥驚魂未定,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不回答,只是空出一隻手來遲疑地握了她的手。不知怎的,楊思煥原本還打算質問他什麼的,但當她把臉貼在他背上時,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她分明聞到皂角香和檀香交織在一起的氣息,何其幹淨,何其熟悉…
“哥,是你嗎?”
面具之下眸光微爍,卻仍不做聲。
許是篤定對方就是周世景,楊思煥突就任性起:“你再不說話,我就要跳下去了。”
那人聞言一勒韁繩,楊思煥果然就賭氣跳了下去,旁邊是枯草堆,楊思煥落到上面並不痛。
那人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此時兩軍正在激烈的交鋒,他猶豫了一下,伸出手來要拉楊思煥。
楊思煥卻並不承情,抬起頭來仰望高坐在馬背上的人。只見這人身著一身白衣,戴著面具,腰間配了把寶劍,應該和她們描述的炸掉火藥庫的是同一個人了。
正在這時,兩個北涼追兵趕了上來,那人眼疾手快,兩人血濺了楊思煥一臉,可謂一劍封侯。之後那人悠然收劍,把楊思煥看傻了眼。
“不,你不是他,他不會這樣。”楊思煥嘴裡反反複複唸叨。
那人又一次伸出手,將楊思煥拉上馬,這次她就聽話多了,只是低聲重複念著:“你不是他,他不會這樣。”
說完,她就因為體力不支而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