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周世景紮整妥當走到院中。一眼望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正準備回屋,卻看她轉過身來,漠然問道:“周世景,小川是誰?”
他偏過頭去,淡淡地回:“這是我的私事。”
一陣風吹過,撩起她空空的兩袖,露出裡面攥緊的拳頭。
“昨夜的事,是我不對,你無需對我負責。回去吧。”說完,轉身回了書房。
當朝陽掠過樹梢,照到書案上,周世景扭頭望向窗外,人已經走了。
他想,這一次,她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從袖中摸出一枚耳釘,隨手抽出一根紅繩,將它繫好,掛到自己脖子上。
一行人在北平滯留了半個月,終於盼到天晴。直到臨走時,楊思煥都在客房裡翻找著什麼,一直沒找到,好幾次想就這麼算了,卻還是忍不住又找了幾回。
那隻耳釘,終究是丟了。
路上顛簸了兩個月,中秋節的那日,楊思煥回到了京城,她直接去皇城複命,出城時已是傍晚。
春春得了訊息,照舊趕了馬車過來接她,身後的宮門緩緩合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北平之行,除了令她身心俱疲,再也沒留下什麼。
“大人,北平好玩嗎?”春春滿心好奇地問,許久沒得到回應,回頭看見他家大人一臉肅穆地端坐在車裡,便自覺的收了聲。
她回到家中,整日無話,劉氏覺出氣氛不對,想問又不敢問。
這夜的月亮格外圓,楊思煥坐在酒肆中,對著皓月,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張珏站在樓梯口,楊思煥始料未及,她已經走到桌前道:“你在北平還沒喝夠嗎?”去年年初,張珏被加封刑部給事中,翰林院這邊保了職,人卻不常來,之後楊思煥就很少見到她了。
萬家團圓日,酒肆少有客人,張珏就坐在楊思煥對面,隨手給自己添了副碗筷。聽說她夫郎最近給她添了個女兒,看起來心情不錯。
“你在齊王府待了那麼久,喝的都是好酒,再來這小酒館,可還習慣?”她頓了頓,又道:“陛下過幾日可能要召見你。”
楊思煥先是一怔,執筷子的手頓在那裡,抬眸淡淡地說道:“你們刑部管得越發寬了。”
張珏只是笑笑,開門見山地說道:“下午我遠遠看你不對勁,想來你心裡有事,思來想去也就我願意搭理你。”說著,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難得我今夜有閑,聽你嘮叨兩句,說吧。”
楊思煥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仰頭又喝了一杯酒。
“你不說我說。是男人的事吧?”張珏道,“男人的事我在行。”她摸著下巴將楊思煥端詳一番,抽了口氣,挺直腰背說道:“你和他睡了。”
楊思煥正喝著酒,聞言差點被嗆死。
張珏笑著搖頭:“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隨口一乍就乍出實底,你這還怎麼混下去。”
楊思煥囁嚅一番,良久才問:“一個男人....算了....”想了想,再次開口,低聲說道:“你覺得一個男人喝醉了酒,會不會摟錯人?”
張珏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覺得會。”她望著楊思煥的眸子暗下去,又道:“摟是會摟錯,咳咳,睡是不大可能睡錯的。”語畢,起身輕拍她的肩膀,“你好自為之,我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