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煥挑眉:“詩會?”她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便拱手道:“多謝告知,但我這就要回家,不打算去了。”
來人忙道:“姐兒且慢。”
楊思煥聞聲足下一滯。
“我家主子叫我提醒您,按往年慣例,汪學道也會出席,會上宣佈貢生名單。話已至此,去不去姐兒自己決定,告辭。”
那人走後,楊思煥陷入沉思。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徽州府廩生數從二十名突然縮減至十名,優貢數也由原來的三名變成兩名。
貢生分為幾種,其中優貢是由學道從新科秀才中挑出的出類拔萃者,學道推舉貢生主要依據院試名次,但也不完全如此。
被選中的人就是優貢,就有了去國子監進修的資格。
成為貢生是所有新科秀才的夢想,楊思煥本來是不敢奢求的,但她現在是前三名,就差一點點,她不甘心。
況且就算是有了廩銀,她要讀書,楊家只靠兩個男人撐著,家裡也只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如果將來她要去趕考,路費依舊是個問題。
考個一兩次還可以,要是屢試不中,家裡早晚會被拖垮的。
所以她必須要給自己留後路,國子監就是一條不錯的後路。
從國子監出來的,將來就算沒考上舉人,也好去私塾混口飯吃。
悅來客棧門口,楊思煥站在馬車窗邊揮手說道:“我要參加詩會,你先走,不必等我,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了。”語畢身子前傾,淺淺鞠了一躬。
“詩會?!”方仕林若有所思地頷首,“嗯,聽起來有點意思,老子也要湊個熱鬧。”
楊思煥:“……”
方仕林說要去,到了晚上卻不見蹤影,楊思煥便自己赴會去了。
悅來酒樓與悅來茶樓同根,是徽州府最大的酒樓。夜幕降臨後酒樓熱鬧非凡,成群結隊的書生往酒樓裡鑽。
楊思煥跟著人群上了二樓,整個二樓掛滿了詩作、畫軸,看得出來這些人也是鉚足了勁兒想要表現自己。
楊思煥卻是空手來的,她大致遊覽一圈,看到的大多是些酸到倒牙的詩詞,當中有一幅山水畫倒是畫不錯。
那幅畫旁站著一個中年女人,不少人圍著她說恭維的話。
“所謂大器晚成,此番學道定然會點了您去國子監的。”
那人謙聲道:“不敢,不敢,你們才是真才俊,我考了十年才成秀才,實在羞愧難當。”
“唉,英雄不問出處,如今就連那商戶子弟都有資格科舉,年齡大點又有何妨。”
聽她們說了一通,方知這位大嬸便是院試的第二名宋文善,她嘴上說自己去國子監無望,卻還是帶了不少丹青過來。
別人都是結伴而來,楊思煥只是一個人默默喝茶,頻繁內急在茅房門口聽到有人說:“切,三十六歲才考上秀才,還想當貢生,那位莫不是做夢。還有那個案首來得也是不清不楚,聽說是山河縣的一個鎮上的,還是禮部郎中的義女。”
說話者就是在宋文善面前拍馬屁拍得最歡實的那位。
真是上廁所都堵不住的嘴,一人說罷另外一人應道:“呵!禮部郎中跑到窮鄉僻壤認義女,當真是閑出世了,說得好聽是義女,我看八成就是私生女。”
楊思煥聞言想要離開,她實在憋不住了。卻聽裡面喊道:“唉,外面有人,誰?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