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動蕩,汀祖海為了表忠心,將汀家全部積蓄用來充國庫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這個節骨眼上,林氏連行陰招。
先是剋扣汀吟的物資,然後又讓她生病煎熬,擺明瞭在敲打汀以笙這個嫡姐。
汀吟是汀以笙一母同胞的妹妹,就算過了這個冬也才十二歲。
林氏的意思是,叫她同意沈溫玉的求婚,不然汀祖海往後這樣犧牲的時候還多,只能指望沈家家大業大。
汀以笙卻是如何都不肯的,一來沈溫玉的母親小林氏是林氏的同胞姊妹;二來她心裡早就有了別人,根本容不下沈溫玉。更別說,和他過漫長的一生一世。
林氏不知道,母親離世時曾給過汀以笙大量金銀珠釵,為的就是兩姊妹日後以備不時之需。
正埋在她腳下,這片白雪覆蓋的土地裡。
汀以笙聽說過幾日會有很厲害的修道之人路過汴京,她想支開溫玉,見見那些人,看能不能醫好小妹。
所以才出此下策。
沈溫玉一聽,以為事情要發生轉機,於是心甘情願在廊簷等著。
這廂,汀以笙卻是挖了金銀珠釵,坐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奔道館去。
甫一進馬車,她就忍不住蹙眉問春桃:“揚州那邊還是沒有訊息嗎?”
春桃遲疑:“沒、沒有。”
汀以笙鬱悶地掀開幃裳一角,望著皚皚白雪不滿道:“風哥哥明明已經答應了我,來年春帶我回揚州折柳,如今都是深冬,他卻了無音訊。”
言畢,她忽地想起揚州柳絮紛飛的豔陽天,色彩斑斕的紙鳶在風中飛揚,一切都比現在自由。
像是轉眼入冬,在汴京這些個輾轉反側的日子,她日日都是煎熬。
沒了風遊的撐腰,林氏已然妄想將她欺壓。
也幸得母親孃家那邊還算有些權勢,若母親出自低階寒門,林氏現在非將她和汀吟生吞活剝了去,斷不是這樣暗地裡。
想到這裡,汀以笙就覺一陣惡寒。
與此同時,她忍不住祈禱和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風遊能早日給她寄一封回信,好讓她安心。
饒是主僕二人料想過時局的不妙,但也沒想到整個街市會這般蕭條。兩人從道館挨個敲門,卻是沒有一家道館內有看守,均是無人狀態,只有商鋪沾染了雪的旗幟,在寒風中蕭瑟。
時不待人,細思極恐。
感覺到了春桃的一些慌張,汀以笙鎮定自若道:“莫要失了信心,城郊還開著幾家道館,我們去那裡看看。”
果然城中還有一家道館,開著慈善藥店。
人群中,梳著流雲髻,頭戴粒粒珠釵,面若銀盤的林笙聲音格外搶耳:“都好好排隊,今日已無治跌打損傷的紫丁地花,治風寒的荊芥也只剩少許,沒輪到的明日再來。”
近日風雪交加,跌倒和感染風寒的人絡繹不絕,也不怪每日藥材不夠。
聽言,春桃在汀以笙的眼色下,連忙將十兩銀子放置那女藥師面前,苦求道:“大夫,您行個方便,出一趟診吧,我家小姐真的等不了了。”
林笙看著那銀子也不是沒有動心,但一想到宋章暉的囑咐就撇嘴指著內閣道:“不是我跟銀子過不去啊,是我師父一向喜歡匡扶正義,提倡一視同仁,除非你能說動他出診。”
這裡早就排滿了求醫的病人,她若是離開,回頭就要在宗門內記過。
只是她話還未說完,汀以笙便沖進了內閣。
而內閣裡正在貼貼的宋章暉和馮霧,也是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
馮霧心想,還真是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