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成全心全意帶著這個叫楊林的小徒弟,真如親兒子一般悉心教導,又請了一個落魄的老童生教他識字。楊林也爭氣,不到二十就有了一手好手藝,因人識文斷字,深受掌櫃喜歡,師徒倆可以說是酒樓的頂樑柱。
安大成在青島安了家後將老家的妻兒接來,等楊林二十那年,讓兩人成了親,一家人其樂融融,生活還算富足。遺憾的是世道不允許你做太平狗,清末的混戰和連年的饑荒讓他們不得不考慮另求謀生之地。
老家的父母兄弟和一些親戚也因連年災情逃難到了他這裡,可惜青島一樣不是久留之地,經歷了一場暴亂後酒樓生意已經沒辦法做了。掌櫃決定帶部分人去東北找機會,首批人先過去探路,楊林便是第一批人中的一員。加上安家大房一家和老家的部分人,酒樓老闆組織的人手,這批人隨著報以同樣目的山東人乘船渡海去了海的另一面。
安然家沒去是因為安然剛生完孩子不久,孩子太小根本折騰不起。經過兩年的等待,那批人終於傳來訊息,他們已經在吉林落了腳,讓他們過去。這不安大成這次攜兒帶女,與安家餘下的人和一些相熟人家一起動身前往吉林中北部地區。
前期他們一切順利,跨海在營口登陸。可誰曾想路上土匪流民那麼多!每一批上岸的人都成為他們打劫的目標,開始他們只是搶錢搶物,後來發展到殺人。安然過來前他們遇到的就是一群土匪,經過幾次搶劫本就沒剩什麼的眾人為了護住最後這點東西與土匪發生了沖突,這不代價就是死傷慘重。
安然接收好原主記憶,又去檢視那兩人情況,明顯兩人呼吸都比原來強了很多。
“安然,你還好吧?你爹孃怎麼樣了?”這時走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安然記起,這人是原主的小叔安大智,名字依舊是她爹給改的,取意大智若愚。
安然裝作虛弱樣子,掙紮起來:“小叔,我娘沒了,我爹和阿恆還有呼吸,剛才我已經處理了。小嬸他們?”
“安雲和安辰我還沒找到,你小嬸和安榮——”安大智頹喪地搖搖頭。
“爺奶呢?”
“你爺當時就沒了,你奶一樣。”
“帶我去看看!沒一點希望嗎?”
“沒希望!”那麼深的傷,流了那麼多血!
安然想盡可能挽救一個生命,不是她多聖母,而是安家人都不錯,她還是讓安大智帶她去看看安家其他人,當時混亂,其他人被沖散了,也不知道能活多少?
安然先去檢查了一下老夫妻,可惜都沒了呼吸,小嬸是後背被砍了一刀,雖然流血很多但身體還有溫度,脈搏就是很弱,幾乎摸不到。堂妹被抹了脖子,那纖細的脖頸幾乎要斷開,不需要看,這人肯定是沒了。
安然讓小叔去找點水來,“或許小嬸有救!”
安大智一下子被激起鬥志,趕緊去找水,安然先給小嬸餵了半顆複元丹,嘴裡加了靈泉水,等安大智找來水對傷口進行清洗縫合。
安大智看得一陣陣頭暈,大侄女怎麼能這樣?這樣能救人?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媳婦真能救回來,雖然他知道這些是徒勞。
安然往水裡加了培元丹,讓安大智喝一口,然後給他處理身上的傷口,安大智任由安然給他上藥包紮。他木訥地看著周遭,看著活著的人在盡力挽救著還有口氣的親人。
有人過來問藥,安然便將一個藥瓶給了他們,裡面是雲南白藥,生死看各自命數。安大智有了力氣後開始尋找自己的兩個不知下落的兒子,安然將三個傷員和一個娃娃聚在一起,又將死者放在一起。隨後給傷員餵了一些混合培元丹的水。
別管什麼起了作用,原主弟弟安恆第一個睜開了眼,“姐!”
“感覺怎麼樣?”
“有些疼!”
“先躺著,你身上的傷我已經處理了。”
“娘呢?”少年看到躺在身邊的爹卻沒看到娘。
“娘沒救過來,爹傷的有些嚴重。”
男孩留下大顆眼淚,安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看著幾個人冰冷地躺在地上,安然起身去找能鋪墊的東西,尤其車輛和散落地行李中尋找能用的東西。
很快安然弄回來兩床破被套,鋪在地上將幾人轉移上來,又從死人身上扒下兩件爛羊皮襖給他們蓋上。但能看上眼的東西早就被土匪搶走了,能剩下的就是一堆破爛。
現在沒人嫌棄是死人的東西,要活下去就不能計較。安然還找了幾個硬窩頭和一袋炒豆麵,當然裡面被安然加了油炒麵。安然抓了一把給小姑娘,讓她慢慢吃,又給安恆一把,“看好了,千萬別讓人搶了去。”
少年忙將布袋塞進破襖子裡,堅定點頭“我在它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