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坐不住,吃點東西就想離開座位,露娜喜歡喋喋不休,一頓飯下來都在說個不停。安然聽的最多的是她學校的事,但她功課卻很不好。貝拉默默吃著東西,彷彿與外面隔絕一般,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安然看她精神一點都不好,瘦脫形的身體和暗沉深陷的眼窩足以說明她經常失眠,而且胃口並不好。她應該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安然這樣判斷,長此以往下來這人會很危險,而大家好像並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貝拉依舊只是吃了一點便不吃了,而是一杯杯喝酒,大家習以為常並沒人勸阻,知道勸了也沒用。
安然很同情這個女人,她的錯不過是跟了一個德國人,對於一個毫無抵抗的國家來說有什麼權利去指責一個為了生活去討好接近敵人的可憐女人?大家都是懦夫,懦夫與懦夫之間還有什麼低賤高貴之分?
大伯一家幾乎無視那三口,吃了飯羅納爾便與父親坐一起討論葡萄園的事,葡萄的採摘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便是對葡萄園管理,以待來年的收獲,修剪拉枝清理都要在今年完成。
艾瑪吃完飯拉著安然跟她一起玩搭積木,而安然更喜歡去看書,但為了照顧艾瑪的情緒還是會跟她玩一陣子。
裡奧開始在客廳撒歡地跑來宣洩自己旺盛的精力,偶爾會過來打亂她們搭好的積木,隨後大笑著跑開。露娜和伊娜則裝扮著她們的洋娃娃,直到大伯母幫著勞拉收拾好餐具廚房喊著一家人回自己的住處。
大伯羅納爾一家並沒與父母住一棟房子,而是另建了一座房子,雖然同在一個莊園卻不經常一起吃飯,今日來也是勞拉的邀請,孩子們喜歡吃蘋果餡餅,她做了便會邀請大兒子一家過來。
沒了玩伴,露娜感覺很無趣,看著安然去拿書一把搶過去扔掉“不許看!”
“露娜!”勞拉嚴厲地喊了一聲。
露娜這才無聊地去梳理洋娃娃的頭發,扯她身上的衣服,拿著一直筆在娃娃身上亂畫。
勞拉撫撫額頭,“露娜,趕緊收拾一下東西!”
“知道了外祖母!”露娜在某些時候還是很聽勞拉的話的,她怕被外祖母趕出去,如果整日讓她與母親弟弟一起生活不如讓她去死。
“託馬斯,你帶裡奧出去走走,讓我清淨清淨!”勞拉將丈夫和外孫趕出去,看了眼還在餐桌旁坐著的女兒又是一陣頭疼。
安然拿了一本書湊到貝拉跟前,指著一段話對貝拉道“貝拉姑姑,這段話怎麼讀?這裡有幾個詞語我不明白。”安然在兩歲後就主動地識字看書了,別看她今年上小學一年級,她現在已經將小學中學的課本基本學完了,只要有空便看大人的書,不管什麼書,只要能看的都看。
貝拉翻眼看了下小侄女,搖搖頭,眼睛聚焦在書上,盡管不想開口,還是念了出來“眼淚、懇求、祈禱,都無濟於事,我用心靈去祈禱上帝,可上帝和人類一樣冷漠無情——”
“姑姑,這是什麼意思?”
貝拉盯著這段話目光突然犀利起來,她呼吸急促,情緒開始有了巨大波動,她憤恨地喊道“什麼意思?就是人和上帝一樣無情!一樣冷漠!我有什麼錯?我不過睡了一個德國人!可他們呢?他們連抵抗都不敢,雙手將國家送上,他們有什麼權利指責我?有什麼權利踐踏我的尊嚴?”
勞拉被激動地貝拉嚇到了,忙跑來問怎麼回事?她看向安然“你說什麼刺激了她?”
安然忙搖頭,“我讓姑姑教我讀書了!”
“去跟露娜看書去!”勞拉厲聲道。
安然只好拿著書去找露娜,她覺得有其讓貝拉整日渾渾噩噩倒不如讓她發洩出來,可勞拉和米歇爾都不忍心去刺激她,勞拉擁抱貝拉不住安撫著貝拉,貝拉在嗚咽中慢慢平靜下拉,最後被勞拉送到樓上。
稍後勞拉將安然叫到一旁,嚴肅地說道“以後你離貝拉姑姑遠一些,千萬不要再去刺激她了。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貝拉生病了,受不住刺激。我們一言一行都要注意,知道了嗎?”
安然點頭,諾諾道“我覺得姑姑發洩一些情緒可能更好,她太瘦了。”
勞拉目光柔和起來,撫摸了一下安然的頭道:“祖母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姑姑情況特殊,醫生讓她保持情緒穩定,你有沒有想去你父親身邊生活?”
安然一聽忙搖頭“不要,祖母,我喜歡這裡,以後我會聽話的。”
“好吧,祖母不會趕你走,但你爸爸要是一定將你帶走我也沒辦法。”
“我會勸說父親讓我留下,那個朱莉的目光很可怕的。”安然裝作害怕的樣子縮了縮。朱莉是她父親娶的那個寡婦,而且還帶著一個女兒,又給路易斯生了一個兒子喬治。雖然不說多喜歡安然這個繼女,卻也沒露出多大惡意,對安然就如親戚家的孩子。
勞拉過去抱緊安然輕聲安撫“好了,不想去就不去。”善良的勞拉不忍心孫女受欺負,孩子想留就留下吧!不過是多一口吃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