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蘊章有些訝異,似乎沒想到她會去拒絕,也沒想過有人會拒絕他。
他失落的同時,心底不由莫名産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等賀蘊章他們離開,盧楨他們也出了襄樊城,晌午休息的時候,盧父走到她身邊,拿了個小馬紮坐下,鐵釺紮著魚放在火上烤著,裝著很不在意的樣子,“那小子和你說了什麼?”
之前他們在赤水河畔捕撈的魚大部分都賣給了他們所住的客棧,車隊裡只留了一部分自己吃,這一路上還會繼續經過漢水,漢水同樣結了厚厚一層冰,可以繼續捕魚。
若說之前他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古代的小冰河時代,今天這一路見到的漢水厚冰,基本已經讓盧楨他們確定了這一想法。
實在是冰層太厚,結冰的河面綿延數百裡,太不正常。
盧楨看了眼故作不在意的盧父,笑道:“沒什麼。”
盧父見她笑的這麼開心,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生怕女兒被那臭小子給拐跑了,“我跟你說,他叫你做什麼,你千萬不能答應。”他頭向盧楨湊近了一點,低聲說:“我昨天去打聽了那會稽賀家,世家大族!”
“看那些人對他的態度,還有那麼多人護送他們兄弟回鄉,估計那小子在家中地位不低,古代人結婚早,他說不定家裡都有妻有子了,你可千萬不能犯傻,聽爹的,咱們以後招贅個女婿在家,有我和你媽在,沒人敢欺負了你。”
盧楨朝盧父豎起大拇指,笑:“英雄所見略同!”
盧父開懷大笑。
他就說女兒像他,心念通達。
他欣慰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轉身將烤好的魚拿去給盧母。
從襄樊城到雁城,一百五十裡路,原本只需花五天時間就能到,因這一路流經漢水,他們每日清晨都會來冰面上花上兩個時辰砸冰捕魚,浪費了不少時間,是以五天的時間,硬是花了八天時間,才走到雁城。
到了雁城,又將這八日捕的魚在雁城賣掉,又耽擱了兩日時間。
之後就每日捕魚,到下個城鎮就賣掉,一連走了一週左右,此時每家每戶又都增添了十多兩銀錢。
原本面對南方忐忑不安的他們,在家庭收入多了十多兩後,一個個都喜笑顏開,恨不能一直待在漢水旁捕魚才好。
途徑豐樂鎮時,他們就要離開漢水,往荊門方向去。
因為不急著趕路,他們就在豐樂鎮多待了幾日,又捕了很多魚,路過四海鎮和荊門時,再賣掉。
襄樊城自古以來就有天下第一城之稱,而荊門便是襄樊郡下面最繁華的一個縣,此時又臨近除夕,荊門縣富裕也沒有遭災,魚都好賣的很。
出了荊門往荊州,此後兩百裡路,就不再有河。
車隊裡的人這些天捕魚賣魚都習慣了,乍然沒有魚可以捕可以賣了,心裡還怪失落的,見荊門繁華,水土肥沃,有些留在荊門紮根了。
尤其是荊門城外,還有一條大河。
盧父倒是不勉強他們,只說:“你們要是願意留就留下。”
盧父是真心實意這樣說的。
已經到了荊楚腹地,地震、旱災、瘟疫都已經離他們遠去,若真在此地紮根,不是不行。
此前他們都算是流民,若是在此紮根,就要在此地落戶,繳納稅收,便不再是流民。
還真有不少人心動。
主要是,這一路上花費太多,他們家底所剩不多,好不容易有了冰下捕魚的法子,可以捕魚賣些銀兩補貼家用,他們便想多掙些錢。
況且此地離潭州不遠,以後大家有什麼事,來往也方便。
會這樣想的都是家中老人,可跟著盧父的幾個夥計,全都想要跟著盧父。
“別的難民能夠活著走到這裡已是不易,可我們在盧叔的帶領下,不僅全部活著,還添置了不少銀錢。”張順說的明白:“不管你們怎麼做,我張順一家是要跟著盧叔的。”
他話音一落,頓時又有不少人表示要跟著盧父。
盧父道:“願意跟著我的,我就盡力帶著大家,願意留在此地的,就去當地官府登記落戶。”
盧父目光望向茫茫大地:“此地水土肥沃,實在是安家落戶的好地方,又有漳河在側,今年冬季異常寒冷,若你們留在此處,靠捕魚渡過這個冬天,來年開春或許還能置兩畝田地。”
一說田地,車隊裡不少人又動搖了。
張順立即道:“這捕魚的法子是盧叔教的,沒有盧叔別說是魚,就是山楂、田鼠這些,哪一樣不是靠著盧叔和貞娘才有的?別說這荊門不收難民,就是收,我也鐵跟著盧叔走,盧叔去哪兒,我張順就去哪兒!”
原本捨不得漢水河裡的魚的張順娘立刻說:“對對對,我聽你們盧叔的,你們盧叔去哪兒,我們張家就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