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父重新拿了件粗布衣裳扔給他換上,問他:“要不要洗頭?”
盧桓看著盧父,有些無措。
盧父拿了個稻簍底朝上,“你坐這。”
說完就給就用剛剛盧桓的洗澡水,繼續給他洗頭。
盧父沒用洗發水,而是用家裡洗衣服的肥皂。
這年代是有胰子的,盧桓跟著盧父走南闖北自是見過,也沒覺得奇怪。
第一遍水洗完,盧父又給他沖洗了一遍,然後看著第二遍的水感嘆道:“這水我都捨不得倒。”見吳管家在忙,就喊不遠處正在煮螞蚱的劉二狗:“二狗,過來,叔這還有半盆水,你過來洗一下。”
劉二狗一愣。
“愣著做什麼?煮螞蚱的活先交給你大哥你弟弟,你到桓子這來坐下!”他用棉布給盧桓擦著頭發,讓盧桓去騾車那裡坐著,招呼劉二狗坐下。
劉大柱為人還算老實,接過劉二狗手裡的活。
劉二狗直愣愣的坐到稻簍上,被盧父按下頭,洗頭。
那一瞬間,劉二狗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自小就是野蠻生長長大的,還是頭一次有人給他洗頭,連他爹孃都沒有過,他自來是家裡最被忽視罵的最狠吃的最少的那個。
以前是盧叔帶著他跑商,給他一口飯吃。
他眼眶熱熱的,有什麼東西順著臉頰往盆裡落,也不知道是頭上的髒水,還是什麼。
“我的天哪,二狗,你這是多久沒洗頭了?”盧父給他洗了一遍,水都黑了。
“我已經給你用胰子洗了一遍,還沒清,等會兒你自己去河邊再洗一遍,清幹淨了。”他桶裡水不夠了。
劉二狗抬頭朝盧父憨憨一笑,點了下頭。
盧父竟被這向來沉默的青年笑的心頭一酸,“算了,我桶裡還有些水,我給你洗吧。”
劉二狗難得開口憨笑道:“沒事,盧叔,我自己去洗。”
“那你等會兒跟你吳叔一起去,當心螞蟥,現在你嬸子她們在河邊洗。”
河灣的邊沿全都幹的開裂了,露出下面的螺絲和河蚌,泥床的表面,還有不知道是蛇還是黃鱔遊過的痕跡。
盧楨她們找到一個大樹伸延的地方,用木桶打了水上來。
盧大嫂給小石頭洗,盧楨給寶丫洗。
盧母是帶了席子的,將盧楨和寶丫圍在裡頭。
小石頭有點害羞,紅著小臉蛋轉過身,小屁股朝著她們。
盧大嫂笑了一下,也用身體擋在小石頭這邊。
盧母過來接過盧大嫂手中的活:“小石頭我來洗,你把自己洗幹淨和小桃一起趕緊把兩個孩子帶回去,天色晚了,別把孩子凍了,還有你自己也是,傷才剛好,回去歇著吧。”又對小桃說:“你盧叔事多,你回去幫他燒燒火。”
“哎!”小桃脆生生應道。
她不怕有事做,就怕沒事做,沒事做就代表自己沒用了。
盧大嫂溫婉地朝盧母笑道:“娘,我沒事。”
“叫你回去就回去,咱這路上沒有大夫,受傷生病只能硬抗,你要實在閑不下來,回去幫我剁螞蚱去!”
被安排了活兒的盧大嫂這才不說話了。
等盧大嫂和小桃帶著兩個孩子走了,盧母才對圍了席子的盧楨說:“你也趕緊洗吧。”
她在旁邊,一邊搓洗衣服,一邊幫盧楨望風。
“媽,你進來給我搓下背。”
盧母放下手中的衣裳,進了席子裡面,拿著盧楨的搓澡海綿,開始給她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