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會兒,何幫主原本還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白膜,大抵是看不見什麼了。
他扯起嘴角笑了下,“你是最瞭解我的人,你說的都對。”
“那傷人嗜血的到底。。。”沈硯忍不住問道。
“馬上就要說到了。”嶽嶺嘆了口氣,將何幫主扶著躺下。
何彥廷服過長生閣的藥,讓他聽話。當他沒有利用價值了,這種藥會讓他求死無門。
即便身體爛成白骨,他的魂魄仍然牢牢的被鎖在體內。他能聽見,能看見,能感受,就是不能解脫。
嶽嶺耐心的一天天伺候著,為他四處尋找能夠延緩身體腐爛的藥。
卻有一日的晚上,睡到半夜。嶽嶺突然發現白日已經爬不起來的何彥廷,突然站了起來,身手靈活的走了出去。
他一路跟著,何彥廷儼然處於沒有意識的狀態下。整個人好像在清醒的夢遊一般。
直到遇到一個晚歸的路人,在小巷子裡。他被披著鬥篷的何彥廷撲倒,見到何彥廷爛的不像樣的臉,猩紅的眼睛,路人直接嚇暈了過去。
何彥廷歪著頭,湊近路人的脖子聞了聞。饒有興趣的張嘴咬開他的脖頸,血噴濺出來。
接觸到熱血的何彥廷彷彿突然醒過來一樣,站起身,一瘸一跛的往回跑去。
跟在後面的嶽嶺驚恐萬分,他走過去,將那個受傷的人殺死。不能讓人發現是何幫主,他如是想著。
“所以真的是我傷人的對嗎?”何幫主悽然的笑了,“我就知道我並不無辜!”
“你只傷了這一次人,後面都是我。因為我發現,人血能夠讓你短暫的恢複一些氣力。”
嶽嶺的聲音沉悶,他將袖子撕開。在場的人看到,他的手腕上密密麻麻的被劃過許多道口子。
“我後來試著將血加到你的藥裡,有用,你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有時候甚至能起身走幾步。
但是,能管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我便跟著你,在你每次需要的時候,你都會出門,我為你料理那些見過你的人。”
何幫主眼淚流了下來,“小嶺!你真不應該為了我造這麼多殺孽!”
“我沒有後悔,只要你沒有放棄,我做什麼都可以!”嶽嶺沒有看他,語氣強硬的說道。
“這件事因我而起,小嶺只是為了幫我。”何彥廷睜大已經看不到的眼睛,“我現在形同廢人,死了才是解脫,但是他還可以活著。沈大人,求你。”
“你閉嘴!你憑什麼替我決定!”嶽嶺摸了一把眼淚。
在何彥廷面前,他撕開穩重溫雅的面具,像個任性的少年一般吵鬧著。
“你可以不接受我,我願意忍著。你想死想解脫我陪著,但是你無權決定我的選擇!”
可以看得出來何彥廷活著的每一分鐘都是痛苦,他在清晰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腐爛走向死亡。
沈硯不由得欽佩他,換作別人,早就無法承受瘋掉了。何彥廷還能笑著面對已是不易。
聽到嶽嶺的話,何彥廷沉默了半晌。而後他對嶽嶺招招手,“小嶺,你來。”
握住他已是白骨的手,嶽嶺靠近何彥廷,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說,“小嶺,對不起。如果有來生,我願意。”
嶽嶺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