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尋母親不到,只能茫然的站在院中大哭起來。突然後院的門開了,一個帶著血的身影沖了進來,反身使勁的拴上門栓。
是景蘭公主!只見她頭發散亂,臉上手上身上都有血跡。她跑到院中一把抱起沈硯就往裡屋跑。
想來她已經沒有力氣,不及進屋便絆住摔倒在地。小沈硯一把抹去眼淚,想使勁扶起母親。
“娘親沒事,”景蘭公主使勁撐起身體,還不忘安慰著他,“墨兒,你快跟娘親過來!”
隨後進屋,景蘭公主拉開衣櫃拽出一個大衣箱開啟,“進去!”
“娘親,娘親我怕!”小沈硯眼看又要哭起來。
“乖,不怕啊!娘親跟你玩個遊戲,”景蘭公主擦了擦眼淚,蹲下來對他說,“捉迷藏。外面有壞人,你要在這裡躲好!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了哦!”
小沈硯看著母親掛著眼淚卻微笑的臉,點點頭聽話的翻進了衣箱,他的小手抓著母親的裙子不想放開。
“記得,千萬不要發出聲音!母親很快就來接你!”景蘭公主依依不捨的掰開沈硯的小手,慢慢的合上衣箱。
母親的臉就消失在衣箱合上的夾縫中,景蘭將衣箱推進床後,咬了咬嘴唇,跑出了房間。
“我不知道在箱子裡呆了多久,”沈硯講的似乎有些疲倦,仰頭靠在床柱上,“那裡面很黑,我肚子很餓,但是我不能開啟箱子。所以我便努力的睡,睡著了就不會怕了。”
林素心裡很酸很酸,想到五歲的小沈硯,一個人蜷縮在黑洞洞的衣箱裡好幾天,難怪他會有幽閉恐懼症。
她輕輕的撫摸著沈硯的手臂,似乎這樣就能安撫到那個可憐的小男孩。沈硯握住她的手,繼續往下說。
“突然天亮了,有人開啟了箱子,但是不是母親。這個人我沒有見過,他對著我伸出手說,小沈硯,我是來接你的。”
說完沈硯看著林素,他的嘴角有一絲苦澀,“就是你看到的那個人,我的義父。”
“那你後來知道他到底是誰了嗎?”林素看他的樣子,便知道這個其中還有文章。
“你記得我的母親她嫁給了沈尚書的兒子嗎?”
“難道?!”
“沒錯,我的義父,就是我名義上的父親,但他也不允許我稱他為父親。整個尚書府唯一剩下的人,沈知行”
“那天尚書府是被?”
“對,血洗。沈知行代父親回鄉祭祖,在他回來的前兩日發生的血案,尚書府上下五十多口人,無人倖免。”
“景蘭公主她?”
沈硯突然捏緊了拳頭,“我的母親,屍體並未找到。但是沈知行說她死了,他用秘法保住了她的魂魄。等我將來有一日為尚書府找到兇手,他會讓我與母親的魂魄相見。”
“沈硯,”林素張口想說沈知行說的話有問題。
“你不用說,我知道。小的時候不懂,又無所依靠,他怎麼說我自然怎麼聽了。但是後來,隨著我長大後私下調查發現,我母親的事情與沈知行存著莫大的關系!”沈硯的眼神變得冰冷。
“為何我見到他時覺得他很奇怪?似乎身上帶有邪氣,似人似魔一般?”林素回想起那個男人的容貌,看起來好像還不過三十。
“他在修一種邪術,具體是什麼我還沒有弄清楚,但是我懷疑與前朝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看來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前朝,我們要找的不止是星象尋域圖,還有一切的真相!”林素思索沉吟道,“也許找到了前朝的真相,也就能找到有關你母親的線索。”
“你不怪我嗎?我瞞了你這麼多事情,還害你受傷。”沈硯抱歉的看著她。
林素並沒有提過一個字的責怪,對自己的那一刀也沒有再提及。她是如此的具有同理心,在自己無辜受傷的時候,仍然在幫他。
“生氣肯定是生氣的,”林素慢慢滑下枕頭,躺到被窩裡,她的聲音柔軟的好似小貓抓在沈硯的心裡,“但是你真的好可憐,我恨不起來。”
看著在被子裡縮成一小團的林素,沈硯隔著被子摟住她說,“你生氣了,那我會負責哄好你。也許你就是上天派給我的引路人,我總覺得自從遇見了你,好像一切都會好起來一樣。”
“你知道嗎?我從小也沒有父母,但是我的外祖母待我極好。我們的生活一直很困難,可她總會給我最多最多的溫暖。”林素翻過身,面對著沈硯躺好,“你比我更可憐,遭遇了那麼多的事情,你還長成了一個很好的人。”
“你覺得我是一個好人嗎?”沈硯心裡有些酸軟,“我一直覺得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你是,我陪你斷了這麼多案,看在眼裡,你真的是一個極好的大理寺少卿。”說著說著林素已經支撐不住,聲音越來越小。
等沈硯再看向懷裡的人,長長的的睫毛下那雙充滿善意的眼睛已經陷入沉睡。他突然覺得一直空蕩的心裡,多了一處柔軟,“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渡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