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將軍如何稱呼?”
李忠武拱了拱顫抖的手:“在下姓李名忠武,是葫蘆關副將,這位是我的手下趙鐵柱...”
“剛剛在下太沖動,差點傷了夫人...”
冉青玄不會在此事上計較,朝二人搖了搖頭:“無礙,不過我現在想先見見常將軍...”
“常將軍...將能吃的都留給那些小的,自己喝了二十幾天的樹根雜草水,如今躺在床上已有六日沒起身...”
冉青玄眼眶發熱,片刻都不敢耽擱:“先帶我去見人吧!”
她目光掃過眾人襤褸的衣衫,有人小腿上甚至還纏著滲血的草繩。
穿過營地的路上,冉青玄看見有人用槍尖挑開樹皮,刮取裡面那層嫩肉。
更遠處,幾名士兵圍著一匹已經瘦到只剩皮的死馬,冉青玄駐足,就見那些站不穩的將士在挖坑,準備將戰馬埋了。
冉青玄見李忠武面露悲切,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些戰馬就是他們曾經的戰友,他們不可能餓到去吃自己曾經的戰友...
“李將軍,架二十口...不,架三十口大鍋,裡面一定燒滿熱水。”
李忠武反應過來她的用意,不禁苦笑:“糧倉裡最後半袋麩皮,前日已經,如今連老鼠都...”
“李副將。”冉青玄打斷他,指了指他們剛剛才下來的小馬車。
“那輛馬車裡有三十袋白米,你趕緊讓人燒水等著煮粥就是...”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吞嚥聲,有些人甚至不受控制的圍了上來。
“夫人從外帶進來的米?可那祁景不是...”
冉青玄咬了咬下嘴唇,決定暫時隱瞞自己能拿出糧食的事。
“他不知道,這是我偷偷帶進來的...”
邊上一直跟著伺候的綠枝不動聲色的朝身後馬車看了眼,趕車的黑羽衛早就扔下她們離開,自己又一直在車上,怎麼可能...
綠枝回頭,猛地對上冉青玄森冷的眼神。
還未收起的表情迅速變成慌亂,趕忙低下了頭。
“常將軍的營帳是那座吧?”冉青玄指向高處掛著紅幡的帳篷,不等回答便大步走去。
她背影挺拔如松,完全看不出是懷胎七月的婦人。
帳內彌漫著腐肉與血汙的腥氣,常虎仰臥在簡陋的木榻上,曾經能開三石弓的右臂如今只剩皮包骨。
潰爛的傷口因為沒有用足藥,導致半個手臂都在發黑。
聽到腳步聲,他渾濁的眼珠動了動,待看清來人後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你是...弟妹嗎?”
“常大哥別動。”冉青玄按住他肩膀,觸手盡是嶙峋的骨頭。
“常大哥,我現在立刻給你施針,用藥。”冉青玄突然轉身,朝一直跟著她的綠枝道。
“你去準備些水。”
“可是夫人,這營帳我不熟悉...而且我是伺候夫人的...”
“我現在坐著,你要伺候什麼?這些人路都站不穩,你難道想讓他們打翻了水?”
綠枝還是有些不情願的,但這麼多人盯著,她根本無法去做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