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朝陽逐漸升高,透過兩側的竹簾照進水榭,光影撒在盛喬身上,為她姣好的容貌鍍上一層金邊,遠遠看去,仿若神女下凡,矜貴又漂亮。
徐肅年在假山的涼亭上已經坐了很久,視線一動不動地釘在盛喬的身上,看她說話,看她笑,看她鋪紙研墨,看她挽袖落筆,一舉一動都透著自信和明媚。
直到下課的鐘聲響起,學生們紛紛起立與盛喬告別,徐肅年才終於回過神,起身往水榭的方向走去。
這院子原是孟家的一處別院,花園裡的修築的假山也都是為了給後宅的娘子們閑遊觀賞用的,因此假山雖然建得不高,臺階卻是層層疊疊、彎彎繞繞。
徐肅年嫌一步步下臺階太麻煩,走了幾步就直接撐著假山凸起的石頭跳了下來,等他拐上長廊時,正看到盛喬嫋嫋婷婷的身影在往這邊走。
學生們都在後面的水榭上課,長長的迴廊只有他們兩個人。
盛喬剛拐過來就看到了他,腳下頓了頓,然後當沒看見似的繼續往前走。
徐肅年離著老遠就看到了她的表情變化,原本還帶著笑,一見到他立刻變得面無表情了。
徐肅年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在她走過來的時候抬臂攔住了她。
盛喬並不意外,沒等他的手臂碰到自己,便很自覺地停住了腳步,卻也沒有開口的樣子,只一臉冷淡地抬眼看他,一副“我看你還想說什麼鬼話”的架勢。
她紅潤的嘴唇抿的緊緊的,兩頰也緊繃著,但因為帶著一點軟乎的肉感,繃得再緊也不顯嚴肅,反而有一種強行挽尊的可愛。
徐肅年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但也怕盛喬真的生氣,在唇角勾起的下一刻就抬手掩住了唇,輕咳一聲把笑意壓了下去。
兩人離得近,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就能察覺到,盛喬又如何看不出他是想笑,她心裡更是不滿,抬頭冷冷地瞪著他。
無論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她都不要再理他了。
盛喬在心裡打定主意,可等了半天也不見男人說什麼,而是從寬大的袖間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包,遞到了她的面前。
盛喬皺眉,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徐肅年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解開了油紙包上的麻繩,將一層層包裹的油紙拆開,露出裡面的廬山真面目——
居然是六個晶瑩剔透的豆腐皮包子。
“你……”盛喬不知道說什麼。
徐肅年說:“早上沒吃飯,不餓嗎?”
盛喬很驚訝,“你,你怎麼知道?”
徐肅年沒回答,只又把那一包豆腐包子往盛喬面前遞了遞,“嘗嘗吧,還熱著。”
盛喬看了那熱氣騰騰的包子一眼,捏起一個嘗了一口,別別扭扭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我們一起吃了那麼多次飯,難道我連這個都記不得。”
徐肅年回答得很是理所當然。
盛喬聞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和他一起走到廊邊坐下。
徐肅年從懷裡掏出帕子,很是自然地伸手要給盛喬擦去唇邊的殘渣。
盛喬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徐肅年的手指不上不下地停在半空中,原本已經緩和的氣氛也忽然僵住了似的,連風都停了。
盛喬不知為何覺出幾分不自在,她輕咳一聲,從男人手中揪出那塊帕子,胡亂在嘴邊擦了擦。
原本是很餓的,包子也很香,可現在只吃了一口就有些吃不下去了,盛喬看著油紙包裡剩下的幾個,有些可惜,但她更受不了此時忽然凝固的氣氛,擦完嘴角就要起身離開。
這次徐肅年沒再僵著沒動,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回了自己身邊。
盛喬被迫坐回去,掙了掙手腕,卻沒掙動,皺眉看他,“你做什麼?”
徐肅年問:“小娘子,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嗎?”
他的動作強勢,沒有半點要放手的意思,說話的卻很是低三下四,聽著莫名有些卑微。
盛喬的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你少裝可憐……”
招數不在多,管用就行。徐肅年心知盛喬最吃這一套,順從地松開手,緊緊盯著盛喬的臉,一副執拗認真的樣子,“小娘子怎麼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