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根本沒人聽她的,難民們擠得越來越兇,甚至還有一些在遠處看熱鬧地百姓都循聲圍了過來,險些把蹲在車轅處的盛喬擠下馬車。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盛喬猶豫了一下,又想找琥珀要幾張銀票再分給難民。
徐肅年偏頭看她一眼,沒去扶,也沒說話,只刷的一抽馬鞭。
鞭子如炮仗般在半空中炸開,難民們被嚇到,圍擠的動作稍稍鬆了些,徐肅年立刻趁著這個機會架著馬車沖了出去。
難民們慌忙逃散,但也有人太過執著想要扒車而被狠狠甩到了路旁。
尖叫、斥罵聲頓起,徐肅年只當沒聽見,一路狠抽馬鞭,直接沖進了洛水縣城門。
但也因為他加速的太突然,盛喬根本沒來得及躲進車廂裡,這一路就在車門邊上掛著,如果不是緊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後面又有琥珀扶著,只怕她就要掉下去被馬踩死了。
等到了客棧,馬車終於停下來。
盛喬的鬢發散亂,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一臉淡定的男人,生氣道:“徐少安,你瘋啦!”
徐肅年冷冷地睨她一眼,“現在進城了,前面定然有兌換銀子的錢莊。小娘子善心,可以把剩下的銀票都兌了,再去發給他們,只是我就奉陪了。”
說完,他將盛喬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扔開,徑直進了客棧。
盛喬從不知道他的力氣這麼大,不過一抓一放,她的手腕已經青了一大片。
這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啊!
盛喬疼得眼淚汪汪,瞪眼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生氣地喊:“瘋子!”
盛喬的脾氣一向很好,對徐少安這個車夫一直以來的僭越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這會兒她是真的惱了,甚至氣得連午膳都沒吃。
一直悶到申時,空了一天的肚子忽然咕咕叫,盛喬的氣也差不多消了。到樓下想找店小二要些吃的,店小二卻說這個時候客棧裡沒有飯菜,想吃東西得去專門的食店、餅店。
盛喬問過怎麼走之後,本想先回屋叫琥珀一起去,但想到她這幾日在路上都十分睏倦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幹脆沒上樓,自己一個人出了客棧。
店小二說的食店離著客棧並不遠,盛喬走了一百來步就到了,食店很小,裡面也沒有什麼人。
盛喬出門在外幾天了,在吃的上面早就不矯情了,很快點了一碗素面坐到了平時最愛坐的視窗位置。
她喜歡坐在視窗,是因為這裡總是能看到街景,但在這洛水縣,街上根本沒有幾個人,甚至開門的商鋪都很少。
盛喬覺得有些奇怪,卻想不出為什麼,慢慢吃完了一碗麵,回去路上,遇到了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
盛喬被他們嚇了一跳,側身想要避開,但他們竟在大街上就直接將她圍住,一副虎視眈眈的架勢。
盛喬轉身想跑,想去找方才那個食店的老闆求助,請他幫忙報官,不想這才走出去沒十步,食店竟直接關窗落鎖了。
後面的人已經追了上來,盛喬下意識後退,退到後背抵到了食店的門板上,就再無路可逃了。
盛喬又慌又怕,大街上空空蕩蕩,想求救都不知道叫誰。
那幾個人笑嘻嘻地把她擠到牆角,“好心的小娘子,賞我們點吃的吧。”
這熟悉的話一下子讓盛喬想起什麼來,她抬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城外那個沒有胳膊的難民。
可他現在,明明是健全的!
盛喬瞪大眼睛,“你們,你們不是……”
那幾個人彼此對視一眼,笑起來,站在最前面的人搓了搓手,說:“哥幾個在城門口蹲了好幾天了。你們是唯一停下來的一輛馬車,咱們大家都等著女菩薩散功德,給我們兄弟漏點油水,不想被個車夫攪爛了。沒辦法,才來找小娘子私下討要。”
盛喬這才意識到被騙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可憐的難民,只是故意博人同情、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
她嚇得脊背都生出冷汗,搖頭道:“我把錢都給你們了,沒有了。”
“沒錢?”
最前面的那個人明顯不信,直接伸手拽下了盛喬掛在腰間的荷包,解開一看,果然只有幾個銅板。
他一邊把銅板塞進懷裡,一邊失望地哼了一聲,“還真是窮鬼啊。”
旁邊人湊過來,說:“大哥,你看她身上這身衣裳,也值不少錢吧,還有她這個臉蛋兒,如果賣到——”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人一腳踹飛,撞到牆上磕了個頭破血流。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盛喬,她已經被嚇得蜷縮在了牆角,此時循聲望去,只見那個剛剛被她罵過的徐少安正緩步往這邊走來。
那幾個人也都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殺出個程咬金,再一細看,來的不正是剛才那個攪事的車夫,幾人彼此對望一眼,齊齊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