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偷眼瞧去,常之明面色淡淡,瞧不出端倪。而武當張艾子在林白記憶中是個嗜武之人,但心胸極廣,加上武當本屬道門,所以修真武道在他眼中並無區別,所以這個老人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李軍目光炯炯,顯得有些著緊。
唯有二脈脈首張世白,一手輕撫在腰間劍柄,眼望遠方,似乎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
小心斟酌了字句,蘇澈答說:“小子沒什麼本事,胡亂練了氣,承萬雲來真人所託,前來賀黃葉真人飛昇。您與黃葉真人切磋比試,其中高深之處,我怎能明白?前輩太高看我了。”
常之明道:“林白是你幹爺爺,你或許不知道,他還是我大師兄。師兄若在世,資質修為還在我之上,武宗宗主之位不作他想。所以,你雖未拜師,卻已屬我武宗子弟。你想學道修真,嘉兒也都說了。道門修真,其浩瀚奧妙還在武道之上,你既有這個機緣,我也不反對。但你身為武宗弟子,武學也不可放下了,否則我林白師兄師兄在天之靈豈能安息?就是你父母,也不願意的。”
聽常之明提到自己父母,蘇澈面色登時蒼白許多,心中不安幾乎跳到了喉嚨。
常之明接著道:“修真有飛昇之術,武道也有破虛武決。大道同一,我已到了破虛的關口。”
此言出口,張艾子、李軍、張世白齊齊色變,失聲道:“什麼?!”
武道雖然勢大,卻始終不能與修真爭鋒,究其原因,是整個武道都沒有破虛的修煉心法。常之明真氣雖強,但無心法相助,破虛這境界也不比先天攢煉厲害到哪去,且最終決然不會成功。
常之明嘆口氣,說:“天道茫茫,不可稍測。三年前我已到此境界,不然怎能與黃葉真人相鬥?只是武宗宗主事關重大,所以我一直壓制。遍觀武道,無論是我武宗還是其他諸派,均無人有此資質。”說到這裡,常之明目光殷殷看著蘇澈:“幸而林白師兄到底尋到了小澈這孩子。”
“無論你選擇學道還是修武,我都希望你能接任武宗宗主。當然,要等你修武一年之後才行。”
修武一年,蘇澈能有多大成就?況且一年後他才多大?還不到十八歲!所以這話一出,不光張艾子、李軍和張世白三人,連帶後面武宗眾弟子也是震驚非常。
李軍忍不住道:“師兄,何必如此心急?”
常之明指著張艾子哈哈笑道:“看看武當,就知道真正身屬武道的究竟有多少人。道門修真說自己如今道人不過三百之數,武道又能好到哪去?不斷傳承即可,何必與世俗過多糾纏?你說他年紀小,但他不過練了一年多,一身真氣可當旁人十年苦修,怎會尋常?”
說罷,常之明問道:“蘇澈,你可願意?”
剎那間,數十道目光齊齊投向蘇澈。
蘇澈頓時滿頭大汗,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說不出句囫圇話來。他沒想到常之明竟開出如此價碼,所以其實他心中還是比較掙扎的。
平心而論,武宗對他還不算差,至少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用什麼手段,且態度溫和。如果不是有林白的記憶在先,如果不是父親母親隱隱被軟禁在後,蘇澈也不會有此即的猶豫了。
武宗宗主啊,那是何等威風!在林白記憶中,經過那段戰火硝煙歲月的洗煉,這位置在整個世界中都份量十足。
而且他一旦答應下來,父親母親自然無憂,還可安度晚年。
另一座山頭上,有兩個身影正不停飛縱,轉眼就接近了眾人。
常之明修為最高,立刻抬頭望去,來人原來是李軍親傳弟子張開復和朱陽。兩人氣息微弱,臉色十分蒼白,但既然趕到這裡,也就無事,於是便不在意。
居後的張世白髮現的稍晚,他眉頭皺了皺,眼中殺機一閃而過。他右手微動,就見一抹寒芒帶著若有若無的真氣向前掠去。
常之明與張艾子心中忽然重重一跳,不及細想,真氣鼓盪,護住全身。而後就覺背心一涼,背上已多了一道血痕。這皮肉傷無礙,但一道劍氣已侵入體內,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兩人轉過身來,嘴角已有血跡。常之明喝到:“張師弟!你做什麼!”
張世白一劍偷襲,讓兩個高手實力驟降三成。他將劍回鞘,淡淡道:“沒什麼。只不過是當年對林白師兄做的事情,如今再做一遭罷了。”
張世白這一劍太過出其不意,一旁李軍根本來不及出手。此刻聽他提到林白,李軍胸中怒火再忍不住,雙掌運滿真氣拍出,喝到:“豈能再饒你!”
不料常之明阻住李軍,說:“張師弟,只有你和孔弧,怕還不夠。還有誰,一併出來吧。”
卻見一人御風落下,笑道:“不愧是一代宗師,這也被你發現了。”
蘇澈登時大驚,此人身形外貌不過十三四歲模樣,竟是真虛真人弟子甘化。
李軍寒聲道:“當年林柏師兄被伏擊時我就奇怪,就憑二脈怎能讓他重傷退走,原來道門也有參與,當年不該為武宗大局放你一馬!張師弟你受了什麼好處,十多年來竟甘心被這些道士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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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白嘆息一聲,說:“李師兄,當年若不是你從中周旋,豈會有今日局面?我這麼做,當然有必須的原因。如今整個武宗都在二脈掌控之下,現下又有孔師弟和甘道人在此,你們沒有機會,還是走吧。”
張艾子嘿嘿冷笑,道:“理由?天大理由也不能背叛師門!張世白,你可知道,你對我出手,可就不僅僅是武宗內部紛爭了,而是與整個武道為敵!”
張世白搖頭道:“錯了錯了。武宗還是武宗,但武宗二脈再不是武宗二脈了。我今日行事,自有我的道理,至於後果,也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多說無益,你們是現在就要比劃一二,還是日後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