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僅建安殿無大臣,宮中皇子更是今日去了各自的供職之處,偌大京城,今日怕也只有後宮人多了。
端康貴妃抿了下唇,道:“昨日,賈氏死了。”
“與我何幹?”姜合挑挑眉,問道。
端康貴妃自顧自說道:“前些日子皇上中毒,對外說是風寒。昨日賈氏臨死前,差人來我宮裡說想見我。正巧我無事,便去了。”
姜合看著她。
端康貴妃道:“其實我知曉她找我是何事,她與我一樣,都是深宮裡的可憐人。”
姜合問道:“賈氏找您有何事?”
“她告知我皇上所中之毒,為骨中花。”端康貴妃問道:“殿下知道骨中花嗎?”
“略有耳聞。”
端康貴妃苦笑一聲道:“中此毒,無藥可解,且不知何時會死。賈氏昨日告訴我,從她下毒開始,除了皇帝未曾寵幸過的妃子,其餘宮妃基本都中了此毒。”
姜合驚訝她如此平靜,疑惑道:“您……”
“我更早之前便知曉了,殿下,我早比別人病入膏肓了。”端康貴妃說起此言,竟是面帶微笑。
姜合默了下,還是說道:“我已派人去了南州,想必會有法子。”
“殿下果然知曉。”
二人對面無言。
“骨中花已深刻我骨中,我瞭解自己的身子。”端康貴妃道:“現下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泊寧。”
姜合看了眼姜政,姜政正捧著茶碗喝水。
“有人身中骨中花毒,亦能活到耄耋之年。娘娘福澤深厚,定也會如此。”姜合淡聲道:“泊寧深得皇上喜歡,來日定會得多人愛護,平安長大,您不必擔心。”
“殿下何必寬我的心,宮中人皆豺狼虎豹,陛下之心又捉摸不定,若我早逝,何人能真正護著他。”端康貴妃用手擋了下眼,低頭看著姜政。
姜合併未動搖,而是道:“世事無常,萬般由命。娘娘與泊寧都是福大之人,實在不需過早憂心。”
端康貴妃兩行清淚劃過臉頰,哽咽道:“殿下,泊寧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何能不憂心啊。從他落地起,我就不能多抱他,生怕他與我接觸多了,也染上這等可怕的毒。每每皇上與泊寧親近,我總是時時提著心。每夜燈下看著他,也總是在想,為何他偏偏出生在皇家。”
姜合心中動容,到底還是沒忍住,“娘娘為幼子之心,實在辛苦。”
端康貴妃不願在與他轉圜著說,直言道:“殿下,來日我死後,您可否將泊寧接出宮去,看管照顧他一二?我不求他能成大事,只願來日府中能給他三餐,片瓦遮頂,冬日溫暖就是了。”
雲遮住日頭,碩大的影子打在地上,一片陰影外不過幾步,便是豔陽。
“娘娘恕罪,您所託,我實在不能答應。”姜合道:“泊寧身為父皇看重的皇子,定是自小在宮中長大,由太傅教導。我已成家,父皇督收回來後也不必我日日入宮,我無法時時看管照顧他。不過您放心 ,若有空閑,我會來宮裡看他,保他不被人欺辱算計。”
端康貴妃一聽欺辱算計,更是止不住的眼淚,姜政在旁站起身,用手中帕子給端康貴妃擦臉。
“母後……不哭——”
姜合垂下了眼,盯著碗中打圈的茶水。
端康貴妃早就料到他不會立刻答應,許久後,端康貴妃收了淚,從袖中拿出一個案本,推到了姜合面前。姜合低頭看了眼,案本頁上並無字。
“若我能解殿下眼前困局,幫助殿下得到想要的訊息,殿下能否答應我的請求?”
“這是?”姜合心中一跳,皺著眉問道。
“這是慧和皇後為何忽然薨逝的原因和證據。”
“什麼?!”姜合猛地抬頭看她,隨後直接問道:“你如何知曉,如何查出,又為何要做這些?!”
“因為我有求於殿下。”端康貴妃痛苦重新爬上眼,悲傷道:“更是因為娘娘救過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