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下人們忙著收東西,二人進了屋中,沐浴後歇下。
隔日一早,二人去宮中拜見過崇明皇帝後,章暮去了西京營。
他走後,姜合回府,去了院中暖亭中看書賞景,蘿依在旁調配草藥,客衣烹著茶,如此閑適的景象卻被一封封拜帖打破了。
二人回京的訊息,以迅雷的速度傳遍了京中的大人耳中,從前沒來拜會之人一窩蜂的上趕著送拜帖。
下人們一趟趟來,姜合身旁的拜帖越摞越高。
“殿下,司空大人問殿下可有空。若是有空,大人午後便會來府中。”下人來報。
侯府中的下人都是伺候軍中人的下人,身材高大,步履穩當,聲音渾厚,縱是個老婦,也讓人感覺可靠得很。
姜合抬頭看了他一眼,“讓舅舅跟從前似的直接來就是,不必差人相問。”
“是,殿下。”下人道:“五殿下也派小太監來傳話,說有事找您,您看?”
姜合皺了皺眉,他和姜離從前幾年都不及今年一年所見次數多,二人之間何時如此親近了。
“不必理會。”
“是,殿下。”
午間小憩後,司空越上門了。
二人去了侯府中的書房裡,客衣來此上過茶後,守在了門外。
司空越喝了口茶,道:“你在莊子上清淨一月,這京中險些鬧翻了天。”
二人雖也傳信不少,到底不如面對面說得清楚。
“隨他們去。”姜合一笑道:“昨日我方才回,今日便有不少人上門送拜帖,可見得有多急迫。”
司空越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和侯爺不在,王府無人,侯府下人都隨了侯爺的脾氣,他們不敢硬塞,便都把拜帖送去了司空府和禦史臺。你今日所見,不過禦史臺留存的百分之一。”
姜合也苦笑,搖了搖頭道“辛苦舅舅和祖父替我應對了。”
司空越擺擺手道:“何出此言,你我本就是一家人。”
“舅舅說的是。”
二人一同喝下茶,隨後司空越嘆道:“到底是局中人,如何能真的置身事外。”
姜合深知此理,他放下茶杯問道:“朝堂上如何了?”
司空越道:“自皇上知曉自己中毒,給眾皇子分派職位後,便一團烏煙瘴氣。姜離在吏部供職,手下雖有四人,卻也淨是些雜活,如出京傳旨,派發官員調動令等,不過他也算是穩妥,並不擺些架子。”
“他從前跟著舅舅,如今無人照拂,又是個謹慎的性子,做這些挺好,皇上也能放心。”姜合道。
“是。”司空越道:“七殿下在工部供職,工部尚書與殿下母家有些聯系,對殿下頗為照拂,不過也是些小事雜事,七殿下那溫吞性子,也樂在其中。倒是十四殿下,鋒芒畢露。”
姜合道:“我記得姜星在兵部供職,兵部侍郎可是菱嬪的親哥哥?”
“正是。”司空越道:“十四殿下前些日子得了皇上的旨意,親自押送邊北的禦賜之物。中秋宮宴後,十四殿下未出宮,在宮道上對五殿下好一頓羞辱,五殿下忍下了。皇上想必知曉,卻並未懲罰十四殿下。昨日朝堂上,皇上還說,兵部尚書已到了告老的年紀,要重新再選任。”
兵部尚書退位,朝中又人才短缺,能頂上尚書之位的,怕也只有這兵部侍郎了。
天下之變局,一起一落,興一家熙熙,趨之若鶩。敗一家攘攘,鳥獸作散。
說到底,皆由皇帝心意。
姜合道:“若姜星與菱嬪再如現下這樣行事,那不論菱嬪母家如何升官,早晚會被這二人敗掉。”
姜星從前便不愛讀書,大字一個不認,還尤其愛批判讀書人。如今有了官職在身,更是狂傲自大,除了皇帝誰也不放在眼裡。菱嬪身在後宮中,日日去騷擾襄妃母子,明眼人都見得,她是朝著誰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