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立馬改簽回到a市後遊暗就去了醫院,手術已經開始了。
從天黑到天明,手術燈終於滅了,醫生摘下口罩,臉上已經被勒出了痕跡,遊暗以為自己會不在意,但當醫生說出搶救無效幾個字時,他還是覺得心髒被緊捏了一下。
醫生嘆口氣,看著面前瘦削的年輕人,悲痛道:“請節哀,我們盡力了。”
病床緊接著被護士推出,遊暗撐著冰涼的牆壁,呆呆地看著安安靜靜蓋著白布的陳進南,顫抖著伸手揭開一點,只看了一眼又慌忙蓋回去。
陳進南就這麼死了?
無力跌坐在地,遊暗用力按住抖個不停的手,在路過的護士想過來幫忙時不住搖頭,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沖進最近的衛生間。
胃裡翻江倒海,但這十幾個小時遊暗一口東西都沒吃,只是撐著洗漱臺幹嘔。成股流下的自來水在遊暗眼裡漸漸染成血紅色,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好像那頭還有個年幼的自己。
這幾年都沒有陳進南的訊息,遊暗以為他拿了虞家那麼多錢,應該回去安安生生過日子了,為什麼還回來a市了?還就這麼死了?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遊暗不停順著心口調整呼吸,在門從外面被人開啟的時候垂著頭跑出去了。
沒有回學校,也沒去酒店,遊暗沖出醫院大門,隨手攔了輛車,去了虞照的房子。
其實這幾年遊暗根本沒在這個房子住過,這個房租也沒有虞照的氣息,但是遊暗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這個地方是唯一他能找到的和虞照有關聯的。
靠在門板上,遊暗不安地抓著地板,腦海裡在一遍遍回放剛才面如白紙的陳進南……
現在他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回到學校已經是一週後,遊暗後來去公安拿回了陳進南的遺物,手機碎了屏,但還能開機,也因此知道陳進南這趟回來是因為虞衡給他的兩百萬已經輸完了,想再訛一筆,但是虞照遠在大洋彼岸,陳進南根本威脅不到,虞衡也就沒理,於是陳近南又只能轉頭回來找遊暗。
後面屍體火化,遊暗又回了趟y市,把陳進南的骨灰下葬,和遊雨眠一南一北。
最近失眠的狀況比以往嚴重很多,遊暗白天大多數時候都很沒精神,什麼都沒幹就感覺又累又困,但是躺下又睡不著,很是折磨。
週六實驗室準備下班的時候,突然有個師妹說外面有人找,放下東西出門一看,是路津。
“你怎麼……”遊暗有點難以置信,路津怎麼突然回來了,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遊暗還是控制不住眼神往周圍瞟。
路津先是被遊暗難看的臉色嚇了一跳,但遊暗身上衣服都沒換,他也沒多想,只是覺得可能做實驗太累了。
“別看了,只有我。”路津心情有點複雜,糾結了兩秒還是直接斬斷了那一絲可能。
遊暗愣了愣,自嘲地笑了笑,放在比自己身形大兩號實驗服口袋裡的手使勁掐了掐手掌,痛覺讓疲憊的神經重新接上:“你找我有事?”
一個有點損的招一閃而過,路津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包裡準備好的請柬遞給遊暗:“有人讓我給你送個東西。”
紅色太過顯眼,遊暗一瞬就被吸引了目光。
舉了半分鐘都沒見遊暗收,路津胳膊都有點酸了,不耐煩地再次往前遞了遞,故意道:“怎麼?覺得很意外?還是不想來?”
“沒有。”遊暗一噎,搖搖頭,伸手接過,卻沒勇氣開啟看,只是默默放在口袋裡。
看遊暗一臉懵沒反應過來的樣子,路津突然有點於心不忍,正想說這不是你前男友的是我的,卻看見遊暗身後一個往這邊鬼鬼祟祟望了半天的男生驟然走過來,很自然地貼著遊暗站著,眼裡都是警惕,路津翻了翻眼睛,把話又收回去了,並且繼續添油加醋:“朋友做不了好歹也算老同學?禮金可以不給,人總得來沾沾喜氣。”
齊睿銘起初站在拐角處,沒看見對面的人遞了什麼給遊暗,這會兒站在遊暗身旁聽任這麼說才琢磨過來點什麼。
看遊暗眼神不願意多停留在請柬上的樣子,齊睿銘話在嘴裡滾了幾圈,狐疑地看著路津,語氣帶有很明顯都攻擊意味:“你就是虞照?”
是的,對於遊暗念念不忘的前男友,齊睿銘沒見過照片,只知道名字。
路津差點被這話嗆死,他就是個破傳話的,可不想加入這個修羅場,但是於情於理,目前這個情況他必須得為虞照掰扯兩句。
於是在遊暗開口之前,路津稍一抬手,做足了姿態:毫不掩飾地嗤笑兩聲,昂首挺胸,沒正眼看齊睿銘,轉而去問遊暗:“有些人好像需要你介紹一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遊暗捏著請柬的汗濕的手終於捨得松開,沒去理會路津話裡的調侃,只是點點頭,說:“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