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錚查了一下資訊素紊亂,網頁彈出的結果簡直堪比絕症,說什麼的都有,沒有伴侶安撫會死啊,比風濕還難痊癒啊。
……算了,和自己無關。
池奐躺在病床上,聽到林霈夜轉告季錚道完謝就冷漠把他關之門外了,毫無同情心地點點頭。
“你怎麼還幸災樂禍?我看他根本就不在意你吧?”林霈夜被氣到了,在發小面前毫無穩重可言。
池奐瞥他一眼:“廢話,我未婚妻為什麼要讓你進門?”
“……?”林霈夜眉尾輕揚,“你認真的?”
“我都咬他了,我媽當年不也是這樣訂婚的嗎?有問題嗎?”
“池奐,你瘋了?你喜歡他嗎?你懂這代表什麼嗎?愛情,婚姻,家庭你有一個明白的嗎?”
池奐被林霈夜的四連問砸得頭暈,聽到他毫不留情地繼續說:“你用你媽舉例,可現實你不也看到了嗎?”
池奐沉默地看著他,那雙鳳眼裡情緒晦暗,半晌說:“……是。我不想得到他們那樣的壞結果,但一切試過才能知道,失敗重來就是了。”
“你自己考慮清楚吧,至少現在的你,太幼稚了。”
林霈夜走後,池奐把被子拉到頭頂蓋住腦袋,在潮熱中想起離家之前的爭吵——
父親神色冷漠,說我的未來被池家斷送,除了“嫁”沒有其他選擇,怎麼會真正愛過你,我沒有斯德哥爾摩。
他很嘲諷地對母親說,怎麼不繼續去工作?好像離了你這世界就全完了,不是一邊因為我無法被標記無法懷孕而發狂,一邊覺得池奐非親自生育果然一無是處嗎?
池奐愣在原地。
他洩憤般離家出走,不久後再次踏入老宅,告知他們自己要和一個beta訂婚。
但他喜歡季錚嗎?季錚又喜歡他嗎?
池奐以前從來不需要考慮這些,他想要就能就會得到,周圍人的心情只為他而變幻。
“喜歡”是短效性的。他16歲時沉迷機車,幾個月就在比賽裡摘得金牌,17歲時開始滑雪,有名的雪場都去過之後就失去興趣,18歲被壓去練自由搏擊,潔癖地學了一半就飛去國外打馬球,19歲愛上潛水,結果和林霈夜被困在島上一天一夜,說什麼也不想再玩。
20歲開始陷入酒精熱,雅的俗的滑進咽喉最後都只是薄弱的抑制劑。
易感期讓他失控,酒精也讓他失控。在被oega刻意接近試圖下藥時池奐把人按在桌上砸出了一臉血,指虎尖銳地抵在後頸,差點把他的腺體挖掉。之後在平龍灣沒有人敢設計他,池奐才發現a年他以為的好勝心。
他討厭失控。那天本來只是無聊去看他們賽車,最後還是喝了不少,池奐堅持要回去,就沒留到深夜,但路上腺體就開始隱隱作痛。
代駕都是beta。池奐從學校的地下停車場走回去,腳步平穩,後頸到小腹卻煙燻火燎般的熱和痛。他獨自待在寢室,摸到冰櫃的時候發現空了,但那時神思已經開始不清明,看什麼都在重影,聞著自己資訊素的氣味只覺得不夠。
然後季錚回來了,帶著清淡的微不可查的香氣。
記憶恍如沼澤,池奐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第二天季錚脖頸的慘狀。
他回家宣告“訂婚”之後就被母親囚禁在了這間病房,醫生和護士匆匆進出,和抑制劑極其類似的藥液被打入身體,得到一場深夢。
燥熱暴戾被強行壓下,無論池奐祈求或是憤怒,最後笨拙做出的蛋糕腐敗,只換來和林霈夜見面的機會,隔著電子螢幕選定了給季錚的姍姍來遲的禮物。
池奐覺得自己確實一無是處。
季錚一個人倒是徹底放下,情思如同霧裡看花,只不過蒙了層人造的紗,揭開霎時祛魅。
他其實不怎麼戴池奐送的眼鏡,又因為林霈夜說的被禁止通訊,也沒有再發訊息。
日子風平浪靜,季錚都快忘記池奐還是大學生的時候,瘦了一圈的人終於推開寢室門回來了。
“滴——”
門是指紋鎖,季錚聽到動靜,下意識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