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春夏 “紫色,是深紫色的。”……
他在衣香鬢影中抓住了池奐的小臂。
下意識地。
小提琴切入得纏綿悱惻,池奐盯著這張臉,掌心反握住季錚,另一隻手優雅直白地扣住他的腰,輕輕帶著他一旋,就跟著節拍調整好了舞步。
季錚除去課上練習沒有跳過舞。他因為擁擠而得到池奐的邀約,在笨拙的動作裡心跳如鼓。
擁擠使血液流動變得艱難,季錚垂下眼睛緩慢地注視這一切。
他們的胸膛偶爾相貼,更多時候是池奐的手臂發力,如同轉動娃娃背後的發條,季錚在他的掌控下變幻步法、弧度,以至於發絲香氣的濃淡。
沉默讓季錚神經開始緊繃,舞曲快過半時他終於吐出了句:“抱歉。”
池奐沒聽清,微微貼面過來,眼神探究。
季錚的淚痣被歐陽環加重,長翹的睫下眼神濕潤,深色長發柔順地垂在胸前。他被淺桃色唇彩覆蓋的唇如同果凍,音色卻很冷:“剛剛,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池奐根本沒在意,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聞言只是將目光落到季錚眼睛,說:“你的虹膜是什麼顏色的,藍?”
季錚擁擠的血液好像融冰融雪般化開了。他在暖紫色的暗光中,心想,池奐知道這是自己嗎?還是說,過去他都沒有在意呢?
為什麼輕而易舉記住他的淚水,卻記不住他的眼睛。
他回答:“紫色,是深紫色的。”
“很漂亮。”
池奐誇了句。
季錚不想再跳了。
他似乎真變成了發條娃娃,心不在焉地憑借肌肉記憶和引導性動作邁步,直到尾聲時撞到池奐鞋尖,大少爺被他絆得踉蹌,狼狽地磕到季錚額頭。
“季錚,”池奐咬牙切齒,“你自己投懷送抱,為了絆我一跤?”
他抬起臉,惱怒的神色在斑斕光幕下生動極了。季錚發現原來池奐認出了自己,可他被酸澀融化了,頭腦發昏地按住了池奐的後頸,隔著抑制貼掐了一下,同他呼吸咫尺可聞。
池奐本來就在易感期,幾乎徹底環住他的腰,鼻尖被季錚的香氣包裹,聽到他說:“抱歉,不好意思撞到了。”
他松開手,從池奐臂彎裡掙脫,在漸收的樂聲裡找回了最初的目的,挑開簾子走了。
池奐後頸又酸又麻,被流動的暗光經停而過的臉神色不明,看著那個背影,犬齒癢得要命。
成人禮之後就是仲春。
季錚不想再看見池奐,正好這人的出勤率一向低得可憐,他也每天埋頭學習,比起以前更加生人勿近。
他成績常年維持在前10左右,不出意外進湖城大學沒有太大問題。
季錚按照往年招生線折算過,加上beta身份,自己可以進一個不算太壞的溫冷門專業,然後在學校參加考試,就有機會換到就業前景更好的專業。
入學長寧時要提前選擇專業方向,周白錦選了工程與應用科學類,這一大類裡a,而他的野心從不遮掩,說過大學會選擇更實際能用於創新創業的專業。
歐陽環是愛幻想的務實悲觀主義者,理化相對薄弱,雖然嘴上愛說文學啊戀情啊命運啊,還是選了社會科學類,大學大機率去法律系,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人文科學那都是有錢人的藝術,他想找個好點的工作。
季錚apha的幻想早就被擊碎,他和歐陽環類似,卻沒有那麼悲觀,還是覺得自己能夠透過努力而獲得成功,糾結了很久也選擇了社會科學類,大學讀商科應該不錯。
然後他就被分到8班了。雖然每個班都只有二十人左右,但一大半全是有家産繼承的軍政商界少爺小姐。
就拿,湖城一半中低端酒店都被樂家覆蓋,其中全國連鎖的約莫佔40。季錚聽歐陽環科普過,那個他都聽過的xx集團就是樂家最華麗的名片,現在的執行總裁即是樂扉試圖打敗的親哥。
不浮於水面的季錚不得而知,但這個姓氏他很眼熟,搜了搜才知道,她姐姐是湖城的二把手,在他生物爹死的那年空降回來的。這大概就是如果不進長寧他和樂扉的唯一交集了。
歐陽環曾經暗戀遭拒的beta是陳家幼子,季錚印象深刻,因為他看起來是學校裡和池奐關系最近的人之一。
如果說樂家佔據中低端市場,那除去家族壟斷企業之外的大多數高階酒店,或多或少都有陳家的烙印,這還只是明面上最普通的産業之一。
陳逢雪雖然只是陳家主續弦生的beta,但因為乖巧玲瓏很受他母親喜愛。
當時高一,歐陽環哭得一抽一抽的,說他知道陳逢雪以後肯定會商業聯姻的,但不表白他難受,校園時代就不能圓個夢嗎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