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青荷把報紙收起來,嘆氣:“燃燃,這麼讓弟弟慣著,你以後成家怎麼辦?難不成還能讓你媳婦照顧你嗎?”
江洵蜷了蜷手指。
中午遇到的那個賽鴿主人也提到了成家的事情。
可是……他哥會任性會撒嬌會哄人,唯獨不是會照顧人的性子。就算是成家,也該是有人照顧他哥才對。
江燃本人對此仍舊不以為意,還在弟弟耳邊嘀咕:“阿洵,你看媽怎麼這樣,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情……我現在不是還有你嗎?”
“嗯,現在是有我。”江洵幾乎是脫口而出,“哥,那以後呢?”
江洵大多數時候是喊江家夫婦倆叔叔阿姨,但他們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是近乎父母的存在。
就連江燃說話時都不會特意區分。
他們親密無間,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既然這樣,江燃的未來裡也會有他的一席之地嗎?
“什麼?”
江燃沒明白弟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他奇怪地說:“以後當然也是啊。總不能以後你就不當我弟弟了吧?好哇,你敢不要你哥!”
“不是的,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洵的語速下意識加快,“我不可能不要哥哥的。”
“那你剛才這話是什麼意思呀?”
“我……”江洵自己也愣住了,回答不上哥哥的問題。
是啊,那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江燃也沒不是真的要較真,只是哼哼唧唧著說:“反正你不許聽媽亂說,你不和我好還能和誰好?”
“嗯。”
“燃燃,你在嘀咕什麼壞話呢?”鬱青荷走過來,拿著報紙在兒子腦門上輕敲一下。
江燃捂住腦門:“沒有壞話。媽咪,你吃你吃。”
江燃借花獻佛,把弟弟剝的橙子掰了幾瓣遞給鬱青荷,還故意喊了幼時的稱呼。
“肉麻。”鬱青荷看著這兩個家夥,笑著搖頭回房間了。
等鬱女士離開後,江洵才從剛才的狀態恢複過來。不管怎麼說,他都不可能跟哥哥分開的。他側頭看著哥哥鼓起來嚼嚼嚼的臉頰,悄悄表忠心:“哥,我以後還給你剝橙子。”
江燃滿意了:“這還差不多嘛。”
……
兄弟倆這週末沒別的活動安排,這兩天基本就是做做家務,窩在房間裡打遊戲寫卷子,江洵還有競賽題需要完成。
週日晚上,兄弟倆還在書房做作業。江燃不愛寫數學題,沒做幾題就不耐煩了,扯過旁邊的草稿紙畫火柴人漫畫和速寫。
江燃在藝術方面很有天賦,小時候就能畫畫幫助破案,長大之後對色彩和線條的把握更是敏銳,學樂器也是得心應手。他不僅加入了校樂團,還學了好幾年繪畫,經常參加各種比賽。
鉛筆落在紙上的唰唰聲接連不斷。他們倆連做作業都要挨在一起,兩張轉椅並排擺在江燃房間裡的型書桌前,兩人就和同桌似的。
“……”江洵眼睜睜看著他哥在那裡畫了半小時,終於忍不住提醒,“哥,你才寫了兩題。”
江燃轉移話題:“阿洵你看,我畫的是上週五我們散步遇到的那隻貓,和李叔叔那隻橘貓特別像。”
當初小賣部那隻橘貓痛擊人販子,間接保護了幾位小朋友。江燃給它封了貓貓大俠的稱號,後來大家還很熱心的把它抓去割了蛋做絕育——雖然橘貓本尊可能不是特別樂意。
五六年時間裡,那隻橘貓被大家照顧得很好,最後在某個溫暖的春日安詳閉上了眼。
那是江燃第二次如此真實地認知到死亡。第一次則是他意識到江洵再也見不到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