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掌櫃俯首素手輕輕撣去長凳上本不存在的塵埃,而後翹腿坐下,她以手托住下巴,一手自顧自添酒,先是飲下一杯。
而後又略有幽怨的向柳晨生說道,“這花間酒可真不是滋味,為何你們這些漢子就這般喜飲?我啊,還是鍾愛青州百花釀多些。”
柳晨生未言語,也是添酒飲下一杯,故作婦人掌櫃先前的舉止,抿嘴笑,“掌櫃知百花釀酒味淺,多是花香,口感順滑。自然也就懂得慢飲。”
柳晨生將酒杯擱置一旁,將適才從地窖中提出的花間酒扯去封布,哐噹一聲,滿滿當當的花間酒罈落於桌上,因太過滿當,故此濺出不少酒珠。
柳晨生未去在意此些,只是提酒仰首灌下,在婦人掌櫃錯愕的神色下,一氣飲去半壇花間酒。
他胡亂一把抹去嘴上酒漬,吐出酒氣道,“掌櫃可知花間酒是烈酒,亦是劣酒,口感辛辣,本就是從中野花釀製,手法極不講究。你若是細細品,自然是覺著酒味過於濃重,若是閉眼一口飲下,那就是後味無窮。”
婦人掌櫃訝異,她本就經營這座酒樓時日不久,身為女子,不會去在意酒味如何,就更談不上鑽研了。
當他聽聞柳晨生一番講解,不由得心生幾分躁動,婦人掌櫃雖未習武,卻很有女中豪傑的氣勢,她擼起一截衣袖,一把提起柳晨生飲去一半的花間酒罈,也效仿少年郎先前舉止,一氣飲下。
奈何婦人掌櫃氣息短淺,一口並未飲下太多,加之不會換氣,酒水多數灑在桌上,落至長凳一旁。
一聲哐當,婦人掌櫃重重將酒罈放落在桌上,徑直將碗筷都震起一截,而後頗有豪氣道,“真是這麼回事,酒中芬芳,我似乎品到了。”
婦人掌櫃有模有樣,又續話道,“與百花釀的芬芳不同,百花釀是純粹,而花間酒則有些苦盡甘來的滋味。”
說著說著,她又仰首灌酒,這次倒是飲去不少,臉蛋緋紅。
樓下有躁動聲,很是謹慎的步伐,偷偷摸摸來至樓上。
放眼望去,是一個黑衣蒙面人,柳晨生看得出,這身形,分明是那張麻子。
婦人掌櫃見歹人,也不驚慌,歹人?耶滅鎮不盡是歹人?
柳晨生又飲酒,也不去理會張麻子。
忽然間,廂房中房門霎時間開合,一陣陰風過,張麻子直挺挺倒在血泊中。
婦人掌櫃與柳晨生視若無睹,相互對飲。
少年郎輕笑,“花間酒,釀者廉價,飲者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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