俆芙蓉睏倦得聳拉著眼皮,勉強爬起來規規矩矩地在床上躺好了。柳鐵柱動作輕柔地把被子蓋到他身上,確保沒有一個地方露出來。然後他在床邊守著,等俆芙蓉的唿吸平穩了,他才抬步離開。
“這下好了,他們可算是回來了,我就說嘛,山上冷冷清清的,還在野獸四處亂跑。他們怎麼可能在上面長期住下去,。
每天睡到自然醒,飯有人給做好的日子又回來了。
柳鐵生好半天沒說話。
周氏忍不住撞了他一下,用胳膊肘撞的,帶著嬌嗔的意味:“怎麼不說話?你不高興嗎?”
“你不覺得鐵柱的態度有些古怪?”柳鐵生說。
豈止是古怪,對他這個大哥一點尊重都沒有。以前就算是有再大的不滿,他二弟也不會表現到臉上來。
“還在為二弟那句話而不高興?”周氏暗暗在心裡笑話他心眼小,鐵柱不過說了一句話,他就能記到現在。
“那是一句話嗎?那分明是一把刀子,當著孃的面,他就敢捅我的心窩子,他還當我是他大哥嗎?你再品品他那句話,就是在說我不孝順娘啊。”柳鐵生嗓門很大,震得頭頂上的瓦片都在震顫不止。
周氏勐地睜大了眼睛,用見鬼的眼神看著柳鐵生:“你瘋了?你喊得這麼大聲,萬一讓鐵柱聽見。。。”
“聽見就聽見,我怕他啊!”柳鐵生說。
周氏氣笑了:“行,你不怕他。你再喊大聲點,讓俆芙蓉也聽見。”
“以前誰認識他是誰,十個人裡面有九個人,都知道柳家有個柳鐵生,沒人認識柳鐵柱是誰!要不是娶了小俆,他還是那個人人避之不及的醜八怪!”柳鐵生跟瘋了一樣,站在屋裡大喊大叫。
周氏撫著隱隱作疼的額頭,自暴自棄地說:“喊吧,你使勁喊!”
他在屋裡喊得這麼大聲,柳鐵柱在後院聽得清清楚楚。他停下手裡的活,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擰著眉頭從頭聽到尾。
何東東訊息靈通,聽說俆芙蓉回來了,馬上駕車趕了過來。他邁步進了院子,還沒等見到俆芙蓉,先聽見柳鐵生發瘋了。
見他站著不動,小侍剛要說話,何東東擺了擺手,臉上掛著興味的笑容,竟然站在那兒,悠閑地聽起了八卦。
外面響起柳秀秀的聲音:“何東家來了。”
這一聲像是一記警鐘,一下子敲響了周氏和柳鐵生。
柳鐵生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呆了呆說:“他怎麼又來了?”
“人家是沖著小俆來的。”周氏探頭往外面看一眼,對柳鐵生說:“你別叫喚了,讓何東家聽見了笑話。”
柳鐵生果然老實了。
周氏開始找衣服,柳鐵生問他:“你幹嘛呀?”
“我去露個面,何東家出手大方,每次都給賞錢。”周氏喜滋滋地說。
柳鐵生笑話他:“瞧你那點出息,一點銀子就把你迷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你要是有本事,輕輕鬆鬆就能掙回來大把的錢來,我至於去何東家面前伏低做小嗎?”周氏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說完,他又繼續換衣服。
要去何東家面前露臉,當然要換一身幹淨的衣裳,才能討人歡心。
看著周氏歡歡喜喜地換衣服,柳鐵生悶聲悶氣地說:“這還要怪鐵柱,要不是他多此一舉,我現在還在掙大錢呢。”
“你怎麼不說俆芙蓉?鐵柱是老實人,他可想不出來這麼損的主意。”周氏一直對俆芙蓉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敵意,也許是嫉妒也許是羨慕,誰知道是什麼。只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所有的嫉妒都藏在心髒的最深處,像蛇一樣時不時就會沖出來,吐著腥紅的芯子。
“你怎麼總盯著小俆?”柳鐵生不滿地說。
“小俆小俆,你叫得可親熱,人家看得上你嗎?”周氏語帶諷刺。
柳鐵生心口重重一跳,有些口幹舌頭燥地說:“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別裝作聽不懂啊。你把他當弟媳婦,他把你當大哥嗎?掙錢的買賣從來不會想著我們,他就沒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周氏埋了一肚子的埋怨。
柳鐵生暗暗鬆了一口氣,是他多想了。
何東東捏著扇子,:“從山上回來了?”
俆芙蓉剛睡醒,何東東就來了。他勉強打起精神應付,話還沒有說,先打了個哈欠:“嗯。”
說話間,眼睛裡面含著一汪清水,顯得波光粼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