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很年輕,後面揹著箭囊,手裡提著一把弓,腰上還繫著水囊。為了方便在林子裡行走,他們身上穿著粗布衣裳,有的地方還有補丁。
“你一個人住在這兒嗎?”一個獵人站在那兒,直勾勾地看著他。曬成小麥色的臉上隱約看見一片酡紅,就是因為面板黑看不出來。
俆芙蓉笑了笑說:“不是,你們是來歇腳的?”
“是的,肚子餓了,想到這兒還有一個小屋,我們就過來了。”說話的獵人頓了下,輕聲說:“我叫黃大梁,他叫江蠻。”
江蠻——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黃大梁當然認識俆芙蓉。
俆芙蓉和柳鐵柱都很出名,村裡沒有人不認識他們。他見過俆芙蓉幾次,不過都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只知道俆芙蓉長得很標緻,提起俆芙蓉無人不誇贊。郎君們最常議論的人也是俆芙蓉,誰不想娶一個像俆芙蓉這樣的老婆?
這是他第一次離真人這樣近。
近距離看俆芙蓉,他感覺到了何為美貌的沖擊。俆芙蓉太美了,美得不像是村子裡的人。他應該是一朵清豔的蓮花,幽居在大戶人家,精雕玉砌的池塘裡。
俆芙蓉向他們說明情況:“我們就在這兒住幾天,幾天之後就下山了。”
他邀請他們喝水。
“是我燒的,喝起來剛剛好。”
江蠻飛快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指尖粉粉的,手指修長白皙,執著粗糙的小泥壺,說不出來的好看。
見江蠻看傻眼了,黃大梁垂下眼皮,客氣地說:“謝謝,要不是碰上你,我們只有喝涼水了。”
他斜了江蠻一眼,只見江蠻都看傻眼,兩隻眼睛直勾勾地,連忙撞了他一下,江蠻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
“小心眼珠子掉出去。”黃大梁端起竹杯,壓低聲音說。
江蠻沒吱聲,紅著臉捧起竹杯。
“你們慢慢喝,有什麼需要再叫我。”俆芙蓉笑了笑,轉身走了。
江蠻悄悄瞥了眼,發現他又坐了回去,捧起書本認真地看了起來。他眉眼低垂,長長的眼睫毛撲扇著,像蝴蝶輕薄的翅膀一樣,看得人心裡酥酥的癢癢的。
“別看了,看也沒有用。”黃大梁又說。
江蠻回過神來,聳拉著眼皮說:“鐵柱配不上他。”
“鐵柱配不上,你就能配得上了?人家鐵柱打獵是能手,地裡的活也幹得好,長相也是數一數二的。”黃大梁說。
江蠻憋紅了臉,自己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出來柳鐵柱有別的缺點,只好說:“他哥很花心,不像是個會過日子的。聽我娘說,他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我娘是不會騙我的,你看他們都住到山上來了,是不是在家裡受他孃的氣了?”
“人家鐵柱對他好就行了,你操心這麼多幹嘛?”黃大梁無語地說。
“鐵柱長成那樣,往他身上撲的人太多了。哪天他跟他哥一樣不老實,在外面招貓逗狗的,那小俆大夫多可憐啊。”江蠻像是聽不到他的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黃大梁都聽笑了:“天還沒有黑,你就開始做夢了。”
“我沒做夢,我是在替小俆大夫擔心。”江蠻說。
“算了吧,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黃大梁瞄了他一眼,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江蠻不服氣,張了張嘴還想再說。
這時,柳鐵柱回來了。
他懷裡摟著一隻兔子,面帶喜悅地朝著俆芙蓉走去。
俆芙蓉又驚又喜:“你抓到了。”
“為了它,我跑了一座山,總算把它抓到了,正好和你的兔子配成一對。”柳鐵柱得意地揚了揚眉,小心地把兔子捧給俆芙蓉。
俆芙蓉看到,兔子的肚皮有個血洞,附近的皮毛都被血染紅了。他顧不得跟柳鐵柱說話,抱進兔子跑進屋子裡尋找自己的小藥箱。裡面的草藥都是他自己準備的,柳鐵柱打獵要進山,受傷是家常便飯。有了小藥箱,只要柳鐵柱受的傷不致命,他基本上都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