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死定了。”柳秀秀獰笑著撲過來。
“娘!秀秀!快住手!”
伴隨著一聲大喝,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邁進屋裡。他逆著光線走進來,至少有一米八的個頭,每一步都跨得特別大。俆芙蓉還沒看清楚他的臉,他就已經大步來到自己面前了,面帶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面對面,俆芙蓉才看清楚他的模樣,半邊臉光潔如玉,被陽光曬成了古銅色。另外半邊臉布滿可怖的紅疙瘩,讓人很容易想起癩哈瘼,這個動物的後背上也長滿了這樣的疙瘩。
俆芙蓉愣愣地看著他:“我,我沒事。”
看他呆呆的,柳鐵柱以為他嚇到了,連忙側過臉去躲避,把完好無損的半邊臉對著他,搓著大手訕訕地說:“對不起,我知道你討厭我的樣子,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俆芙蓉張了張嘴,想告訴他自己沒有被嚇到,他不用急著道歉。
可不等他出聲,一邊的柳秀秀就用力跺了跺腳,急吼吼地說:“二哥,你眼裡只有你老婆,也不看看娘被你氣成什麼樣了。”
張氏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捂在胸口上,哎喲哎喲地叫喚:“秀秀啊,你別叫他,他眼裡只有那個女人,早就沒有我這個老骨頭了。可憐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養這麼大,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半路蹦出來的賤人,我的命太苦了。哎喲,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二哥!”柳秀秀大叫。
“你快去看看你娘,要是你娘有個三長兩短的,外面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俆芙蓉小聲說。
“好。”確認他只是臉色蒼白了些,身上並沒有受什麼傷,柳鐵柱爽快地答應一聲,轉身去檢視張氏的情況,見張氏捂著胸口又叫喚個不停,於是一臉緊張地問:“娘,你哪兒不舒服?”
“我胸口疼,讓你和你這個掃把星媳婦氣的。氣死我,你們就高興了,也就沒有人罵你們了,哼!”張氏有力無力地說。
“娘,你別這樣說,兒子和媳婦自然是希望你能長命百歲,咱們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的。”柳鐵柱神色無奈。
“那你讓你老婆起來做飯,我到現在都沒有吃飯,這是想餓死我呀。”張氏橫了俆芙蓉一眼,毫不掩飾眼裡的惡意,枯如樹枝的手緊攥著柺杖,不容置疑地看著柳鐵柱。
“娘,他還病著,能不能等他病好了,再讓他給家裡幹活?”柳鐵柱眉頭皺成了兩個小山包,眉眼間夾雜著深深的無奈和煩躁。
“他是少奶奶啊,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個飯都做不了?早知道他這麼嬌氣,我還不如用三十兩銀子買幾條狗回來,拴在家門口見了生人還知道叫幾聲。這下可好,娶了個祖宗出來,天天在家裡供著。。。”張氏高聲喝斥,聲音比喇叭還要響亮,恨不得嚷嚷得讓全村人都聽見,柳家娶了個好吃懶做的媳婦。
“你再說大聲點,最好讓全村人都聽見。”俆芙蓉坐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有力氣了,慢吞吞地走到門口,伸手把半掩的門開啟,啞著嗓子說:“反正丟臉的人不止我一個,你們柳家也要跟著丟人現眼。別人面上不說,背地裡卻要笑話你們。他們只會說,柳家人有眼無珠,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張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一句難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柳秀秀柳眉倒豎,瞪著銅鈴般的眼珠子,嗡聲嗡氣地說:“娘,只要你一句話,我揉把他收拾得服服貼貼,以後都不敢頂嘴!”
眼看又要鬧起來,柳鐵柱無奈地說:“都別吵了,我去做飯行不行?”
柳秀秀不:“二哥,人家都看不上你,寧可死都不樂意嫁給你,你還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賤不賤啊?”
“算了,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小年輕的事。”張氏咳了一聲,慢吞吞地站起來,給柳秀秀使了個眼色。柳秀秀扭著水桶腰蹭過來,扶住張氏的一條胳膊。見俆芙蓉看過來,他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趕緊去做飯,別把家裡人都餓死了。”
臨走之前,張氏淡淡地說。
柳鐵柱把濕透的被子拿到外面的太陽底下曬著,另外拿了一床被子給俆芙蓉蓋著。
之後,他看著俆芙蓉,眼神說不出的失望,片刻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我,你長得跟朵花似的,我卻長成了這樣,好人家的女兒都不願意跟我。你別尋死了,把身體養好了,我就給你寫休書。”
說完這些,他轉身就往外走。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俆芙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並不是真正的俆芙蓉,沒有立場跟柳鐵柱說什麼。他初來乍到,又不瞭解情況,不管幹什麼還是說什麼都要小心,萬一說的話跟原主的性格不符,再讓人起了疑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鐵柱關上門走了,屋裡只剩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