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玄秋水的面色分毫未改,只是眼神銳利的掃了過來:“失憶?”
沈陌離在被窩裡已經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一邊忐忑不安的用餘光打量著兩人,一邊嘴裡哼哼唧唧。
玄秋水見他哼成這樣,走進房裡,淡聲道:“手來,拿脈……”
“別過來!你是誰?雲雀救我,救我啊!她是不是要害我?有人要暗害我!你別讓她過來!”沈陌離突然尖聲大叫,裹著被子在床上橫踢直踹,只露一顆腦袋在外,墨發已滾得亂菜一般,就是不讓人靠近。
所謂關心則亂,當下搞出點大動靜來,叫他們就無暇他顧,沈予在心裡盤算,只是一來就損了沈陌離高冷的形象,情急莫怪情急莫怪。
見狀的玄秋水一窒,一成不變的面上表情都有了一絲裂痕。師弟沈陌離,她是從小看著長到大的,一向嚴謹規矩,寡言少語,寢不言食不語,約定三更到,絕不變五更的模範生。成為孤雪山派掌教後獨居於話,更是生人勿近。這樣的一個人,此等狀如瘋兔的狀態她別說見,連想都不曾想過,一時楞在當場。
“師……師兄,她……她是師姐玄秋水啊……她不會害你……師兄?師兄?”雲雀也石化了片刻後,舌頭都打結了,要不是剛剛兩人對話自如,此刻怕是真的以為他師兄重傷後瘋了。
“這…這…師姐,師兄這是怎麼了?瘋症一般,你來之前還是好好的……”
玄秋水道:“剛剛還好好的?”
沈予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向,危機之下耳聰目明,這番對話一字不落聽了進去,心念急轉,忽然抽出胳膊指著玄秋水嚷道:“就是這個發式!就是留著這個發式的女人要害我!!雲雀救命!”
雲雀聽到這話,猛的轉過臉盯著玄秋水的發髻:“師姐……該不會……”
玄秋水此時也摸摸自己的發髻,看向雲雀:“如何?”
“……該不會那個傷了師兄的人留了這樣的發式,師兄一見之下,應激了?”
“……既如此,你好好看顧著他,待他安靜下來再來喚我罷。”
“是,師姐。”
玄秋水走後,在雲雀的安撫之下,沈陌離很快假意平靜下來。
一番折騰,本就虛弱的他此時全身是汗,還好小命暫時保住了,看著雲雀焦急的臉,利用了兩人對沈陌離的關心他有些歉然,但倉促間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能瞞得一時是一時。
只對付雲雀這個楞頭的話,他輕松多了。當即往床榻上一斜,虛弱道:“我身體不適得很,需要再休息調養一下,雲雀,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吧”
“那我明天再請師姐……”
“兇手!!你們都要害我!……”沈陌離聞言一驚,又耍起瘋來。
這是聞姐色變啊
“我不請不請,師兄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別苑門口守著你”
雲雀本是想來請罪的,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也沒有想到,眼下師兄傷重失憶還有點瘋,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只得悻悻的出門去了。
雲雀剛走,沈陌離就支撐著坐了起來,仔細檢查自己這副新皮囊。
這副軀體四肢纖長膚色白皙,墨發如瀑如緞,肩寬瘦腰,肌肉均勻有力,胸前和手臂有幾處明顯的新傷,才包紮好,右胸一處傷尤為嚴重,稍有動作就疼的厲害,他似有所感,鬼使神差的嘗試著探了一下靈識,丹田處金丹完好無損,正緩緩運轉,只是靈力稀薄無幾,虛弱得厲害。
沈陌離大喜過望,這身體都有肌肉記憶了……這就是靈力的感覺?這感覺簡直……太棒了,這是保命的力量啊!這樣一來,以沈陌離的修為,自己大可不必擔心被人揭穿後,輕而易舉弄死了,只是目前身體虛弱,得盡快調養好才更安全。
接下來連著三天,玄秋水每次過來,沈陌離不是喊兇手的衣服顏色和她一樣,就是身高和她一樣,裝瘋賣傻,形如瘋癲,讓她每每近不了身。
這下連雲雀都品出不對來了:“師姐……師兄形容的那個兇手怎麼感覺是照著你來的啊?他……他是故意的嗎?”
“挺好”三天了,此時玄秋水對沈陌離的癲狀已經麻木了。
“好?哪裡好了?師姐,如不是我們情如親姊妹,我都要懷疑……”
玄秋水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解釋道:“不管他是不是故意,至少證明恢複得還不錯,不枉我大把的珍稀靈藥。”
“可是……”雲雀踟躕道。
“放心”玄秋水知道他想說什麼:“陌離醒來前我給他號過脈,沒有大礙了,不過虛弱一些。”
“好吧,師兄重傷了一次,倒像是變了不少,我從未見過……”瘋兔一般的師兄,雲雀把後半段話吞進了肚子裡。
“挺好,少年人,悶騷是病”玄秋水悠悠的來了一句,正要走,轉過臉來,看著聽見這話半天反應不過來呆了一樣的雲雀,惡趣味的又道:“他自小怕吃藥,不愛見我合情合理”說完也不再管雲雀是何反應,一甩拂塵瀟灑的走了。
“什……什麼???師姐你別走!!!你是說我師兄以前是悶騷???還是說他是怕吃藥裝傻??師姐!!”
“師尊!”一聲貓兒一樣輕聲的呼叫從屋外傳來,他循聲望去,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撬開了一個小小的角,一雙漆黑有神的大眼睛正望著他的方向,接著一道窈窕的身影閃身輕巧的翻了進來。沈陌離心中想著,會叫他師尊的少女,只有木倩倩了。
沈陌離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女一男,木倩倩和即墨影,木倩倩比即墨影大一歲,先入門,是舊人之女,從小便跟著他在山中長大,性子純善,活潑跳脫,爽朗愛笑,對師尊崇敬有加,對後入門的即墨影小師弟也十分偏袒愛護,雖然有些小女子心性,但是個討喜簡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