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花
史智蘭在電腦上想辦法恢複了之前自己和朱雨婷的貼吧對話記錄,在她逃避的那一週,有人用她的賬號給朱雨婷發了訊息。
電腦顯示的那一條條對話讓史智蘭的心逐漸沉了下去,尤其是在看見上面說了自己“患病”的事情時,她的抓著滑鼠的指尖都有些泛白。可朱雨婷面對‘她’回複的失約原因不但沒有就此疏遠自己,反而還安慰起自己來。
兩人的坦白讓彼此的關系更近了一步,如果這個回複的人真的是自己就好了。
後面每天的聊天都是日常的分享,‘自己’偶爾會發表一些消極的言論,每次朱雨婷都不厭其煩地變著法讓‘自己’開心。朱雨婷看起來就像是不會有任何煩心事的孩子一樣,但是這種往往是將平時遇見的各種小事的悲觀情緒一點點積壓,等到某一天逼近閥門,哪怕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足以讓她心中那些不好的情緒爆發。
而社團的事情正是導火索。
隨著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親密,受了委屈的朱雨婷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自己。那些訴說的語句裡面是史智蘭不曾見過的悲傷,朱雨婷在這個夜晚把自己的所有都剖了開來,父母的偏心、摯友的背叛、社團的壓力、受過的種種委屈。
史智蘭原以為自己看過那麼多人的情緒發洩自己應該是麻木的,可是在這一刻,她心裡卻是密密麻麻地疼,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一道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滑下。
而那些安撫的話語無一不帶著消極的心理暗示,‘自己’像個惡魔一樣步步引誘她邁入深淵,而那深淵的陷阱是自己。
“我在下面等你。”
這是朱雨婷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她是因為自己才死的。史智蘭腦子裡像是有一根玄被徹底崩斷了,臉上的淚痕也已經幹了,她僵坐在電腦面前,盯著某一處一動不動。
半響,她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又變成平常那樣,但因為情緒起伏的脈搏揭露了史智蘭的內心。她開啟了許久沒有動過的軟體,眼神近乎冰冷地在電腦頁面搜尋著自己想要的資訊,可卻什麼都沒查到,這恰恰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她木然地關上電腦,把手機開機找到一個人發了什麼訊息過去。
“老師,這就是你讓我繼續活著的意義嗎?”
付冬盈寫教案的動作停了下來,“你都知道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
“您暗地裡資助我治療,明面上接近我只是為了馴化我成為您玩弄人心的工具嗎?”
付冬盈難得地收了臉上的笑,她歪著頭皺眉看著她,像是不理解為什麼她這麼憤怒,“到現在這樣不是你自己做的選擇嗎?我從來沒有指示你或者教唆你去做什麼事情啊。”
“你之前不是都這樣做的嗎?怎麼現在換了一個朱雨婷就讓你信念動搖了呢?”從開始不解到現在的不滿,付冬盈起身走到她面前和她對視。
史智蘭第一次感受到眼前人的可怕,她知道那周和朱雨婷聯系的就是付冬盈,可是自己沒有任何證據,就像自己製造的那些自殺一樣無法指控和自己有關。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辦法對付冬盈做什麼,她陪伴了自己,得以讓自己生命茍延殘喘,就像她說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選擇。
史智蘭進諮詢室時眼裡濃濃的恨意到現在已經全部瓦解,只剩下了無生機的絕望。
“知道這是什麼花嗎?”付冬盈把桌上花瓶裡的紫色花束取了出來湊在鼻尖輕嗅。
史智蘭只是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付冬盈也習慣了她的不言不語,自己回答道:“這是鳶尾花,你沒發現你做的那個東西色系和它恨相近嗎?”
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付冬盈輕輕摸了摸花瓣,微笑著把它遞給史智蘭,“鳶尾花的花語是死亡,而你是鳶尾花的使者。”
看史智蘭沒有要接花的意思,付冬盈也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作為花使,就該履行自己的職責。你已經失約一次了,還要再繼續逃避嗎?”
兩人對視,付冬盈的眼睛就像一個漩渦,迷人又危險,總能看透你的內心。
她最終還是接下了那朵花。
屋頂的風從遠處迎面吹來,帶給心裡像天邊白雲一樣的寧靜。
滿頭白發的女生平靜地看著康理學院的全貌,手裡拿著一朵紫色的花。蘇曉琪開啟頂樓的門就看見這樣一副場景。
白發女生聽見聲響後轉過身來看著蘇曉琪,兩人是第一次見面,蘇曉琪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尷尬地打了聲招呼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史智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