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辦公室背書,遇見了張漢在和另外一個班新來的那個轉學生的家長談話。原來不是去其他省讀就能在其他省考試,要看學籍在哪裡的,現下那個男生就是回學籍所在地適應教學材料和考試題型。這種異地就學,等高三再回學籍地的也不算少數,至少比臨考試時去修改族別好。不過很奇怪,汴海中學可是數一數二的,為什麼聽張斌說的情況新來的那個成績居然不怎麼樣。
某人今天英語課又在神遊九天,春寒料峭,她還是穿的那麼單薄。
春風過崗寒梢邈,夏雨臨窗暑幕開。夜荷輕語明月皎,天香遲黛才雋該。——2009年9月4日”
“今天去辦公室問題,又看見那個叔叔了。我本無意偷聽,原來,我以為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是這樣的。
今天的她還是那麼無憂無慮,還去打了乒乓球。還有三百天不到,該何去何從呢。
倘為刀俎魚肉,不若潛淵而行,化蛟覆海——2009年9月7日”
“張漢今天在早自習目有所察地說‘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吾嘗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見也’,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但是有的事情就是做不到不去想,不想回到以前的那個樣子,但,好像沒辦法了。
她今天察覺到我的情緒了,該怎麼辦,什麼時候我也能無所顧忌的想說什麼說什麼。
我就像一個囚籠的困獸,一旦真的出逃,必然傷人傷己。——2009年9月11日”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給我帶了小籠包,記得第一次帶她還故意說是自己買多吃不完,哪有人吃不完第二次還買多持續一年的。她今天沒有怎麼和我說話了,是因為昨天我沒回答她問的那些問題嗎?
下午她有道題不會去問後桌了,無法集中注意力解題了,討厭這種煩躁的感覺。——2009年9月12日”
“爺爺住院了,已經住院一週多了,是食道癌,討厭無能為力的感覺,不想這樣坐以待斃了。
她今天也沒和我說話,和別人卻有說有笑,這樣,也挺好...
——2009年9月13日”
“我試圖遠離他們,可流著的血始終是他們的。要訂購複習的練習冊了,最晚明天晚上交錢,今天還是打電話給他們了,貌似做工的工錢還沒發,他今天也格外暴躁,又是一通發洩,好在,錢要到了。你已經習慣了,柳姝,不是嗎?
中午悄悄去醫院看了爺爺,奶奶怕影響我學習讓他們不要告訴我爺爺生病的事情,或許他們覺得這是一種‘激勵’,今天打電話的時候又添油加醋的說了好多,說他們多不容易之類的.......
苦難的來源在於貧窮——2009年9月15日”
“那些題明明做了那麼多次,為什麼還會錯?明明爛熟於心的公式現在卻要翻筆記了。這幾天越來越力不從心了,為什麼,為什麼還是無法避免...——2009年9月16日”
“昨天物理考試的結果出來了,三十幾。她終於和我說話了,她看起來很生氣,問我為什麼會考這麼低,我該怎麼回?說我病了?
不幸的起點是破爛的家庭。——2009年9月17日”
“今天沒有小籠包了,或許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她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了,用紙條約我明天下午放學後去五樓用來存放舊課桌的教室,我知道這一天就要來了。——2009年9月18日”
祁婉知道下一頁柳姝寫的什麼了,這許多年來,她無數次想回到那個下午,如果她再堅定一點,或許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樣。
那天的太陽像極了高二的夏日,連六點了樓梯把手上都還有餘溫,一雙手用力的抓上扶手借力向上跑著。
橘色的光打在門上,祁婉站在門口把校服搭在左手手臂上掩住手上的東西一邊調勻呼吸,額頭上浸出了一絲絲汗。她逆著光緩緩走到柳姝面前,像極了她們初見那天。
祁婉不知道為什麼這學期開學後柳姝就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雖然在其他人看來她和之前別無二致,但是祁婉天天和她朝夕相處又怎麼察覺不到。自己好幾次問她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什麼,可她不但不回,甚至冷若冰霜。
祁婉這兩周以來時不時在想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什麼惹柳姝不開心了,可是又從來沒見過柳姝生氣的樣子,完全猜不透的她的心思。是啊,猜。明明說好了是朋友,可是她從來不和自己說什麼。成績一落千丈,問她原因,她也什麼都不說。
柳姝坐在教室最裡面倒數第二排,祁婉今天本來想找她好好談一談重歸於好,可是柳姝就只是看她一眼後又看向了滿是塗鴉的桌面。
祁婉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想像之前那樣和她好好聊聊,但是話到嘴邊說出的話卻像寒冰一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話一出口,連祁婉自己都覺得不像自己了,她緩了緩語氣溫聲問面前低著頭的人:“你最近為什麼不吃飯,考試也一落千丈,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
柳姝還是一言不發,就木然的坐在那裡,面上也沒有絲毫變化。
“柳姝,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朋友?”祁婉覺得自己就像和空氣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