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三層小樓下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難以接近,樓臺上裝飾華麗,屋簷上還掛著紅色的綢緞,像是哪個富戶在辦喜事。
“哎呀呀,我還以為有什麼好看,原來不過是有錢人在擺闊,好好的一座樓臺,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樣。”王子進甚感失望,拉了緋綃抬腿要走。
旁邊一個人接道:“可不是新房嘛,本地首富張謙富的女兒就要拋繡球招親了。”
王子進聽了“招親”二字,剛要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我們再看看吧。”
不一會兒,樓臺上出來一個婢女模樣的少女,拿出一張紅紙,朗聲念起來:“下面接繡球的人聽了:年過三十五的,請站出線外。”
她這一說,王子進才發現地上竟真有綠色綾羅鋪的線,還不止一條,倒是極盡奢侈。
看客中有一些人搖頭離場,接著那婢女又道:“已定親的也請離線。”
這次又有幾人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現下請家有千頃田或有官職的站在第一條線內。”有兩個肥頭大耳的年輕人急忙站在第一排,那兩人身材極像,只是一黑一白,見了對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視的樣子。
接著那婢女又道:“書生學子請站在第二條線內。”
王子進聽了暗喜,忙拉著緋綃站了過去,可是那線內空間甚是狹窄,一時你推我,我推你,擠擠攘攘。
王子進心中不由涼了半截,原來和他一樣的竟有這許多人,忙對緋綃道:“緋綃,你又不想婚娶,還是出去吧。”
心中暗道:擠出去一個是一個!
緋綃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誰助你接那繡球啊?”
王子進立刻大喜過望,是啊,有緋綃在,不過百人而已,縱使是有萬人,這繡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當下安了心,看著周圍爭得面紅耳赤的人,不覺好笑。
接著聽那婢女指令,一幹平民布衣,還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條線內,那些人更是熱鬧,還沒等站定就要動起手來。
接著便聽小婢女脆生生地說:“吉時到,有請娘子。”
只見樓上兩個婢女扶著一位戴紅色蓋頭的女孩出來,下面的人一見,一起起鬨,聲音大得震耳欲聾,那姑娘聽了,轉身欲走,下面的人這才逐漸安靜下來。
“這姑娘看起來甚是託大,不好伺候。”王子進悄悄對緋綃說。
“那可不一定,美女多半驕縱,若是溫順可人,則姿色平庸者為多。”
王子進聽了這話,立刻又來了精神。
只見那姑娘身量不高,身材卻如弱柳扶風,窈窕動人。這華服少女站在樓臺上,纖手執了繡球四處打望。
但見她環顧了兩圈,面朝他們的方向停了下來,王子進見了,心中怦然一跳,彷彿看見喜帕之後,兩道熾熱的目光正向著自己。
緋綃也很是欣喜,看來子進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沒想到這呆子居然這麼快就覓得幸福。
兩人正自高興,錦繡的繡球已經從少女手中脫出,飛舞在天空,下面的人一陣推搡,個個爭先恐後去搶。
緋綃見了,忙道:“子進接球。”
憑空引著繡球飛向王子進懷中,哪知那繡球眼看就要撲到王子進的雙手中,卻如有生命般,一個轉彎,直撞到了緋綃的懷裡。
兩人見這變故,相視一望,不由傻了!
五
緋綃手捧繡球,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鑲著金字,綴著流蘇的繡球卻又如此華麗真實,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進也驚訝無比,剛剛眼見那繡球憑空拐彎,委實奇怪。事已至此,兩人懵懵懂懂地跟著引路的婢女離開了樓臺,來到了不遠處的一處宅邸中。
那大廳中的屋簷上都畫著繁複的花紋,紅色、綠色、藍色,雖然豪華氣派,卻不免流俗。
接著幾個婢女伺候著兩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過來,甚是周到。
“緋綃,你莫不是看上這姑娘了吧?”王子進打趣道。
“沒有啊,本已引了繡球到你懷中,哪知它突然轉向。”緋綃納悶道,“莫不是有什麼厲害的人陷害我?”
王子進調笑道:“緋綃,君子無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
兩人正說著,從內室裡走出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須眉皆灰,一張臉紅光滿面,身穿寶藍錦袍,繡了金絲的萬字紋,富貴俗氣的打扮與這大廳極為和諧。
他見到緋綃,一陣興奮,忙過來拉他的手,“賢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緋綃俊臉扭曲,忙甩手道:“老丈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