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輕笑,他還真是沒想到這茬兒。
“殺了她,圖一時痛快,徐明睿很難不記恨你、記恨父親,到時候擾的家宅不寧,反倒不美。”
“不如把她捏在手裡,讓她睜眼兒看著圖謀了半輩子的心血,是怎麼一點點兒傳到你手裡的。”
宋堯沒說的是,既然胡雪芝要常伴青燈,剃發修行,那麼肯定不能大魚大肉吃著了,粗茶淡飯才能表明她為全家祈福的毅力。
當然也不用吃飽、穿暖,時常保持饑餓才能時刻保持清醒,讓她好好悔過。
徐歸遠冷哼一聲,嗓音縹緲:
“她為全家祈福?不發願咒死這家人,她就不是胡雪芝了……”
宋堯輕笑,“……還真別說。”
徐二也累了,這一路雖未表現出來,總是提心吊膽的,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
回到自己院子,他也終於能放下心神好好休息了……
睏意如潮水襲來。
徐歸遠也犯了懶,不想下床去吹熄油燈,索性就讓他一直亮著。
兩手伸進被子摸索,動作極其熟練,三兩下將宋堯剝的幹淨,然後又把自己身上礙事的衣物扯掉。
摟緊宋堯溫熱的身子,闔眼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安眠。
包括憂心三個兒子的徐慎,今晚上終於能睡個囫圇覺。
如果說徐家上下有誰失眠——
後院最僻靜的小院子,雜草叢生,蛛網密佈。
門口守夜的兩個粗實婆子,抱著胳膊打著瞌睡,一盞油燈火苗漸漸變藍,最後猛烈跳動一瞬後——熄了。
“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
嘶啞的嗓音彷彿老鼠駐了窩的老舊風箱,胡雪芝眼神瞪得溜圓,死死凝視黑暗,近乎執拗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即使被關起來,換了素衣身上釵環通通不見,她也維持著往日的端莊、體面。
頭發梳的一絲不茍,衣衫整潔,只是……精神貌似有些不太好。
面容扭曲,沒了往昔的柔媚,顯得有些陰狠。
毫無預兆的,胡雪芝驟然抬頭,遙望的方向正是瀾滄苑所在之處:
“不得好死。”
“我要你們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