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側躺著,狐疑地問:“你幹嘛把手伸過來摟著我。”
段晏已經散了墨發在旁邊躺下,聞言十分坦然道:“若不如此,他要是動了,我怎麼能第一時間發現?”
寧詡:“……朕自會告訴你。再說了,孩子動彈的時候你就算碰不著又怎麼樣?”
青年半撐起身,俯身與寧詡對視了一會兒,長睫一眨,眼裡就流露出兩分假惺惺的可憐來。
“我身為孩子的生父,又千裡迢迢從燕國回來服侍陛下,陛下連這點獎賞也吝嗇給予嗎?”
寧詡:“。”
瞪了段晏半天,寧詡最終還是撇開視線,無可奈何道:“……隨你,但手只能摟著朕,不能做別的。”
他現在還記著段晏伸手過來揉他……胸口的仇呢。
青年自然是應允,寧詡怕他出爾反爾,還警惕了好半晌,發覺段晏真是規規矩矩地把他摟在懷裡,僅有一隻手虛虛覆在他肚子上方,再無其他出格的動作後,才鬆了口氣。
這時,他又聽見段晏在身後輕聲說:“與一月前我離開時相比……長大了許多。”
寧詡閉上眼醞釀睡意,懶洋洋回他:“太醫院說了,現在是長得最快的時候,一天一個樣呢。”
段晏又低低道:“我也從燕國帶了幾名大夫過來,都是醫術高超為人謹慎的,你若是願意,可叫他們改名換姓,去太醫院幫忙解決你的事情。”
聽了他的話,寧詡有些高興,他正愁人手不夠呢,又不敢從宮外尋些不靠譜的鄉野大夫進來,段晏帶了能用的醫師,再好不過了。
段晏等了許久,見寧詡肚皮上始終沒動靜,又說:“我在燕國也向太醫院取過經,禦醫說女子懷胎五月時,就應會有動靜了,之後日益鬧騰,怎麼這一個不同尋常?”
青年揣測道:“難不成是脾性怠懶,天生不愛動彈……”
寧詡雖然自己心裡也這麼覺得,但聽不得段晏這樣說,哼哼兩聲:“本來就不同尋常,朕是個男人還能生孩子,豈不是更不尋常?”
段晏失笑,還想再說幾句什麼,卻發現寧詡的呼吸漸漸平緩,竟是飛快地睡著了。
青年靜靜地等了片刻,等寧詡徹底睡熟,才動作極慢地稍微坐起點身體,凝視枕側那人的側臉許久,才湊近過去,唇瓣蜻蜓點水般在寧詡鬢邊碰了一碰。
段晏自此在明樂宮住了下來,表面上則是身為寧詡的“近身侍衛”。
而外圍的宮人們偶爾遙遙瞥去那麼一眼,只能瞧見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背影,從未看清過正面。
漸漸地,又有新的謠言悄悄流傳,說是陛下因身體不適不思朝政,卻耽於享樂,還看上了個年輕的侍衛,召進殿中伴駕,每天關著殿門不知是在玩什麼東西。
這謠言有鼻子有眼的,傳進寧詡耳中,不免覺得十分好笑。
他瞅了瞅面前的青年——段晏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正垂著頭專心致志地捏著針線,動作極慢地縫制手裡的一個布包。
那布包裡塞棉花,外邊是大紅的軟綢布,總體呈個餃子模樣,只是在段晏手中長得歪七扭八,餃子不似餃子,倒像是個捏壞了的麵粉團,四不像。
這是給寧詡準備的——他如今身懷六甲,身體笨重,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夜裡睡覺時更為苦惱,平躺時難受,側躺時肚子則直往下掉。
折騰了許多天,寧詡實在忍不住,想要去尋兩個不大不小的護枕,放在腰側才能托住肚子。
只是現在明樂宮情形特殊,叫紡織司去做是不能的,以免憑空惹人非議,段晏便自己主動請纓,要替寧詡縫好這兩個枕頭。
“……”寧詡看著他淡定從容的動作,以及那不忍睹目的成品,實在無法理解,自己前幾天為何就輕易答應了他此事。
從前段晏也做過點心給他吃,那滋味,怎麼就能忘了呢?
“要不還是朕來?”寧詡提建議道。
段晏卻動作一頓,沒等寧詡伸手,就把東西藏在了自己身後。
“不行,”青年蹙眉:“這織針鋒利,怎能交到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