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朕難道是生了重病?
寧詡面色蒼白地坐在一輛不起眼的破馬車上, 身上裹著單薄的太監服,隨著馬車的顛簸搖搖晃晃,時不時撞在車廂壁上。
破破爛爛的轎簾一掀, 一個身影鑽進來, 瞧見寧詡的動作,立時愣了一下:“陛……不是, 兄長, 你怎麼捂著肚子, 不舒服嗎?”
進來的人是呂疏月,他也換上了小太監服,把臉塗得灰撲撲的, 只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如昔, 但此時裡面也溢滿擔憂神色。
寧詡右手緊緊按著自己的小腹, 輕吸了兩口氣, 才低聲說:“沒事……可能是一開始騎馬的時候, 撞到哪裡了。”
寧詡想過會失敗,但沒想到敗得這麼快。
本來等入夜後,趁燕國軍隊鬆懈時將其圍剿的計劃執行得很順利, 所有人卻都沒有料到, 段晏還留有後手。
除了他帶來的一萬軍,還有難以計數的燕軍身披偽裝, 一路跟著燕國行軍的路線,從北邊和南邊的山林中埋伏潛藏, 其中不少混入了各城的百姓中,昨夜才揭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以說,段晏帶兵入昭國,根本不止一路軍, 而是兵分三路!
山林間地形複雜,沒有地圖在手根本不可能找到方向。
段晏或許是還在昭國宮中時,就已經開始謀劃此事,說不定哪日寧詡在禦書房中用地圖時,就被他瞧見,並把地形都記在了腦子裡。
面對出其不意的反制,昭國這邊沒有得力的強將,再加上兵部尚書早早暈倒,幾乎是摧枯拉朽般的兵敗了。
得知訊息的那一刻,寧詡從龍椅上站起身,正要出金殿去見段晏,又被宋公公死死抱住,啞著嗓子央求道:“陛下,您快走吧!”
“讓朕見一見燕國新帝,”寧詡抿了下唇,冷靜地說:“朕親自向他求情。”
見他不願動,宋公公狠了狠心,高聲喊:“來人,快把陛下綁了送出宮去!”
寧詡:“等……”
無論他說什麼,宋公公權當充耳不聞,最後含著淚看著寧詡:“陛下,奴才只知道要護住您,您還在,這昭國才在。”
不等寧詡再開口,宋公公與幾個侍衛推著他出了金殿,到了一條偏僻的宮道上,一個普通宮女打扮的人正候在那處。
等她轉過身,寧詡才認出這人是總管內務司的斂秋。
只是斂秋臉色也蒼白,手裡提著一小包布袋,見寧詡等人出現,立時迎上來,匆匆行完禮道:“奴婢見過陛下。”
她又看向宋公公,沉聲說:“公公,原準備好的馬匹和馬車剛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搶出去了。”
宋公公面上刷地失去了所有血色,嗓音發顫:“沒有馬匹了?”
沒有馬,難道憑著兩條腿走出宮門,走出京城嗎?
莫說是這途中碰見燕軍被俘,就是體力上也不可能支撐那麼久啊!
斂秋卻很鎮定,道:“奴婢發現馬匹被搶的第一時間,就去尋了宮中的馬廄,裡面已沒有任何一匹馬了。”
宋公公:“那——”
“但奴婢想起華陽堂的呂公子前些日子在院子裡養了兩匹幼馬。”斂秋語速極快:“故而立刻讓人遞了口信給呂公子,請他趕來此處。”
像是呼應斂秋的話似的,宮道盡頭傳來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眾人抬眼看去,就見呂疏月騎在一匹矮小的白馬上,帶著另一匹小棕馬狂奔而來。
“陛下,陛下,我來救駕了!!”呂疏月大叫道。
他從馬背上翻滾下來,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緊張地看了看寧詡,又看向斂秋:“秋姑姑,現在要怎麼做?”
斂秋從小布袋裡掏出一套太監服,遞給寧詡,果斷地說:“呂公子,你現在帶陛下騎馬出宮,到京城西南邊的昌源客棧,客棧老闆是奴婢表兄,那邊應該有馬車出借,奴婢自行出宮到客棧和你們彙合。”
寧詡聽著聽著,覺得不對勁,蹙眉問:“宋公公你呢?小青呢?”
宋公公擠出一個笑容:“奴才與夏良君要留在宮中,陛下不必擔心我們,快走吧。”
寧詡驚愕:“朕跑了,你們怎麼還能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