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次相見,都似是恨得牙癢癢一般,沒有一次兩個人是不吵架的。
所以當寧詡真的出現在竹意堂時,段晏意外之餘,心中更為慶幸的,並非“離間了寧詡和夏瀲二人”一事,而是發現寧詡竟然真真切切地,會為他擔心。
那點慶幸漸漸發酵,最後變成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來。
再然後……他便刻意引誘了寧詡。
寧閬見段晏久久不回答,眸中的神色驀地陰沉下來。
“你和皇兄——”
他剛剛出聲,忽然被段晏打斷了,青年道:“今日便到這裡吧,段某待在王爺的車轎內許久,恐多生非議。王爺若是有事,還是讓馬公公遞信到宮中。”
說完,段晏也不等他答應,徑直起身下了馬車。
寧閬:“……”
怎麼走那麼快?他還沒問完呢!
出了馬車,段晏極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心中那點紛亂無序的情緒彷彿也隨著這口濁氣消弭許多,青年緊抿著唇,忍不住想,應是因為寧閬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緣故,才擾得他思緒煩亂。
肯定是這樣,而不是因為別的。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段晏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就開始強行思考起今天夜裡和探子見面的安排來。
玉泉寺位於西郊外的山腰上,是歷來大昭皇室的禮佛之地。
而出了宮,今晚寧詡歇息的地方,禁軍戒備必定更加森嚴。
段晏並不知曉玉泉寺的地貌和寺內構造,要繞過重重禁軍,尋個隱蔽的地方和探子相見,難度極大,一不留神便是萬劫不複。
除非……寧詡願意主動開口,將周邊值守的禁軍遣散至更遠處。
段晏將腦中的想法細細梳理過,不知不覺間,已接近午時,隊伍也終於抵達郊外的祭壇附近。
各人都下了馬車,祭壇邊早前幾日就有禮部的人在安排準備,如今只需等時辰一到,新帝領著一眾臣子登上高臺,舉行祭天儀式。
時間不多,各項佈置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段晏遙遙看見寧詡披上了祭服外袍,又將冕旒戴上,旒珠垂落而下,將秀麗面容遮擋大半,只露出下頜和淡紅的唇。
段晏收回了目光,走向不遠處的夏瀲和呂疏月二人。
在眾多忙碌的宮人旁,寧詡的“後宮”公子們倒是顯得較為清閑,只需換好祭服,等候被人帶領著上前祭拜就可以了。
見他過來,夏瀲二人停止了交談。
段晏看見那個被寧詡叫做“小黃”的呂疏月立即皺起眉,彷彿很不待見他似的,出聲道:“幹嘛啊你?”
段晏頓住腳步,不甚在意他的態度,只是看向夏瀲,開口問:“陛下今夜在玉泉寺,有無說讓何人伴駕留宿?”
若是能與寧詡住在一處,那他就有許多施展的餘地了。
寧詡那人……說是遲鈍卻也有些小聰明,說聰明卻又時常呆愣愣的。如果能用些什麼方法,軟磨硬泡令得寧詡鬆口,讓廂房周圍的禁軍離開,就好辦了。
段晏心裡想著這許多計謀,面前的兩人卻像是聽見很奇怪的話似的,神色驚異。
夏瀲性情溫和持重,沒有立即開口,反而呂疏月忍不住了,大聲道:
“玉泉寺是清淨之地,你在後宮中每日纏著陛下就算了,三更半夜搶小夏的陛下也、也算了,你你你……”
“你竟然一時半刻也耐不住,還想在寺廟裡,勾引陛下行那……那什麼事嗎!”
“簡直是——不知廉恥!!”小黃漲紅了臉罵道。
段晏:“?”
又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