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寧閬忽然端著酒杯站起身,笑著說:“本王去給皇兄敬一杯。”
寧詡正專心幹飯,大快朵頤,邊上的宋公公暗暗戳了戳他的手肘,低聲道:“陛下,宣王過來了。”
“……”寧詡吃到一半,差點被噎住。
剛剛拿了清茶解膩,寧詡一抬起眼,就看見自家的黑心小皇弟已經到了跟前,雙手捧著酒杯,高聲道:
“臣寧閬,恭賀陛下喜得貢禮,願我大昭國泰民安,也祝陛下萬福千秋,壽與天齊。”
寧詡摸了酒杯過來,卻也不知如何應對他這副虛情假意,只能幹巴巴道:“宣王有心了。”
寧閬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而後又瞅著寧詡的杯子,語氣不解:“皇兄不喝嗎?”
寧詡捏緊了酒杯,發現因為他的這番舉動,不遠處燕國的人已經望了過來。
不願意在他國使臣面前暴露出昭國皇族兄弟鬩牆的弱點,寧詡抿了下唇,抬眸道:“朕不勝酒力,就喝一兩口,宣王不要介意。”
說完,他舉起酒杯,稍沾了沾唇。
寧閬一直盯著他的動作,見寧詡喝了酒,才重新勾起唇角,語氣帶笑:“臣弟就知道,皇兄最是心軟好說話。”
而寧詡無力地想,快走吧,朕還想吃飯呢。
這麼大個黑心蓮杵在跟前,淨倒人胃口。
寧閬卻彷彿察覺不到他的不耐,轉而又讓宮人倒了新酒,看向旁邊的夏瀲。
“這位便是皇兄新冊封的良君,夏公子吧?”
夏瀲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給他行了禮。
寧閬端著酒,若有所思地看了夏瀲片刻,忽而又是一笑,意味不明道:
“本王覺得,夏公子既為陛下身邊人,也該注重容貌身段的修養,如夏公子這般弱柳扶風的,怕是伺候不好陛下,也難怪皇兄多日未曾召你侍寢。”
夏瀲的臉色變得蒼白,但礙於寧閬的身份,又不敢多言,怕在這重要的宴會上添麻煩。
寧詡忍無可忍,放下筷子道:“你給朕閉——”
“陛下,”他剛說了幾個字,右手邊的席上突然有燕國使臣出列道:“今次隨禮一起送來的禮單,請陛下過目。”
寧詡停頓半晌,心思急轉間平靜下來,開口說:“……宋公公,去將禮單取來。宣王,你替朕給燕國遠道而來的各位使臣敬個酒吧。”
“……”寧閬斜睨了神色低落的夏瀲一眼,很輕地哼了聲,複又看向寧詡,嘴上恭敬道:“臣遵旨。”
寧詡鬆了一口氣。
總算把瘟神送走了!
而在寧閬往燕國使臣坐席走近的時候,段晏旁邊的燕國禮部尚書又疑惑地問:“殿下,為何要這時遞禮單?未免於禮不合。”
青年蹙了下眉,沒有解釋,只是冷淡道:“早遞晚遞不都是要遞?在昭國宮裡,講求這麼多禮數做什麼。”
尚書大悟:“殿下說得在理!我們來此一趟已是受夠屈辱,何必在意那些旁枝末節。”
段晏垂下眼,看著席上絲毫未動的菜餚。
方才見寧詡坐在高位上,又是和那姓夏的貼近了說悄悄話,又是和宣王寧閬對飲美酒,怕是忙得不亦樂乎,連個眼神也沒空分過來。
身為新帝,在龍椅上享受眾人恭賀的感覺,很令人沉醉吧?
而他雖坐在席中,實際上卻是一個受制於人的質子。如此卑賤身份,寧詡自然是視若無睹,哪比得上身側溫柔可意的佳人可愛,又如何能與大昭的王爺一較身份?
段晏拿起酒杯,將其中酒液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