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有沒有這位份,似乎都無甚區別,陛下想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吧。”
青年嗓音淡淡地說。
寧詡:“???”
眾人皆是一愣。
說完後,青年面容上顯露出幾分顯而易見的不耐煩,黑眸瞥了寧詡一眼,竟是連招呼都不打,轉身就往院子裡走去了。
馬公公立即哎喲哎喲地叫起來,涕淚交橫道:“陛下,您看他,您看他!”
寧詡站在原地尋思半晌,轉身看向竹意堂外圍著的人群:“都各自回去,早些歇息吧。來人,將馬公公好好送回寢處,臉上的傷也仔細治了。”
馬太監捂著臉,呆住了。
小黃是個性子直的,當即忿忿出聲問:“陛下,你不懲治段侍君嗎?”
寧詡一挑眉,看向他,正色道:“朕自有主意。”
小黃震驚且不解,也呆呆地站住了。
宮人們散去後,寧詡正要進竹意堂,卻又看見小青朝他走過來。
“怎麼了?”寧詡問。
小青輕聲開口:“陛下,請恕臣多言,但段侍君畢竟是燕國送來的人,陛下有任何決議,都要思慮周全,切勿在明面上留下……太多把柄。”
而後,他不等寧詡答應,就匆匆行禮後退下了。
寧詡沉思,覺得小青說得有幾分道理,是個人才。
不過,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寧詡想不起來,索性先擱置一邊,等有空再問問宋公公。
他抬步進了竹意堂,一直走到主殿內,才看見段晏站在屏風前,正將外袍解下來掛上去,又抬手把束發的綢帶扯下。
“你什麼意思?”寧詡追問他。
段晏垂著眼,神色漫不經心:“我給了那姓馬的太監一點教訓,難道不是陛下正希望的麼?”
寧詡不明白了:“是嗎?朕做得有這麼明顯?”
“……”段晏轉過身,他比寧詡高半個頭,距離近時,看人就顯得居高臨下起來,烏眸裡映著寧詡的身影,語氣冷冷的:
“他拿起梳妝臺上的脂粉就往我臉上擦,不是你特意指使的?”
“唔,”寧詡坦白:“那朕也沒想到他真的照著做啊。”
“馬公公雖在禦前伺候,卻有異心,朕想尋個由頭把他調去別的地方。”寧詡又解釋道,忍不住揚起唇角,說:“沒想到這樣順利,論起來,還是你的功勞。”
“作為報答,”他大方地說:“朕就不治你的罪了。”
段晏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沒料到寧詡連這番話也對他講。
講的時候,還得意洋洋,眉眼都似是要飛揚起,襯得容色愈發光彩奪目。
段晏盯著面前的人,眸光深了一深。
寧詡又在殿裡邊轉了兩圈,發覺這個地方是真寒酸。
僅有基本的器具陳設,靠窗的裝飾青瓷瓶裡插著幾支竹葉,木桌椅也是被用舊的,那張不大的床榻更是簡陋無比,只有一個枕頭和一張薄被。
“竹意堂的宮人呢?”寧詡又想起一事來,問:“我只見過一個小宮女,叫什麼名字?別的沒有了麼?”
根據寧詡的瞭解,內務司一般會給有住人的宮殿配備十五至二十以上的宮人,負責灑掃、寢食、花草打理等等各項日常事務,段晏這兒,怎麼卻瞧不著幾個人影呢?
“兩個,一個宮女一個太監。”段晏平淡道:“沒給他們取名字,那小太監愛睡覺,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寧詡驚了:“那你搬至此處,怎麼打掃整理?”
“我自己清理的,”段晏蹙眉:“有什麼問題?”
寧詡:“……沒問題,新時代的主人翁就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朕覺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