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這是先上車後補票啊
“我知道，沒有人比你更擔心他。”藺途在電話一頭安撫道：“姐，閔小欠這回是認真的，他從小到大幹什麼不是三分鐘熱度？這回不一樣啊。”
藺茹已經在一家五星酒店下榻，敷著面膜，除了眼裡隱隱透出一點紅血絲，絲毫看不出疲態。
聞言她並不領情，反駁道：“你聽著，我不管他是不是認真的。假設，我和朋友們聚會時談論起各自的孩子目前都在做什麼，你難道要讓我說我的孩子目前以電子游戲為生？簡直令人發笑。”
藺途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不會，我保證他們的孩子都會非常羨慕閔小欠，同時也會羨慕他有一個像你這麼開明的媽媽。”
藺茹冷著臉說：“開什麼玩笑。”
“姐——”藺途半個身子都掛倒沙發外面，歪七扭八地躺著，拉長音調叫她：“你就讓他玩兒唄，咱們小時候過得就沒多開心，現在輪到閔小欠，就別讓他重蹈覆轍了。”
他也實在不能茍同，藺茹這些年明明也沒怎麼管閔欠，怎麼一聽他打電競的事兒就不答應了呢。
藺茹彷彿聽出他的潛臺詞，語氣格外強硬：“他生活上的細節我沒辦法一一糾正，但人生的大方向不能有一點失誤。閔曉東不管，我再不管，這孩子就徹底廢了。慣子如殺子，你作為他的舅舅，更不能縱容他，任由他胡來。”
說到這裡，她又帶著點輕視的意味，低低笑了一聲：“差點忘了你也還是個孩子，沒有結婚，沒有為人父母，當然不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藺途，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藺途終於坐起來，不悅地說：“難道你就忍心讓他一直不開心嗎？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讓他開心的地方，姐你知道嗎，他朋友圈裡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這麼多同齡人。”
藺茹終於有點懊惱了，不滿道：“他從來沒有對我開放過他的朋友圈。”
彷彿終於掰回來一成，藺途一點不怵她，哈哈大笑起來：“那是為什麼？為什麼不對你開放？你自己不知道嗎？”
藺茹：“........”
她當然知道，可是她和兒子之間隔閡多年，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消弭的，她原本就是計劃給予閔欠大量的陪伴，量變一定能産生質變，她認為閔欠是因為缺少陪伴才會沉迷電子游戲。
藺途問：“你想看嗎？”
藺茹沒有回應，顧自揭下臉上的面膜，撫著眼角的細紋，反複安慰自己不要再生氣。
不等她答話，藺途已經一股腦把照片抖到了她的微信上，叮叮咚咚響了半晌。
藺茹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入目就是閔欠那口齜起的大白牙。
她有些沉默，繼續滑動螢幕往上看。
有一張是閔欠和一個帶著眼鏡的男孩勾肩搭背的合影，那男孩笑容有些靦腆，一副乖乖仔模樣，也不知道怎麼會和閔欠這樣的二世祖混到一起；另一張是五隻手握成拳頭碰在一起，其中一隻手的主人明顯是一個女孩兒——所幸藺茹在男女問題上相當寬松，她認為比起早戀，沉迷電子游戲更為嚴重；還有一張是遠景，幾個孩子背對著坐在會議室裡討論著什麼，身上穿著的都是同一種制服。
藺途一共發來十幾張，藺茹將每一張都認真看過去，並在內心對其做出一些簡短的評價，直至全部看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
在她每年回去的那屈指可數的幾天時間裡，閔欠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毫無顧忌地笑過。
小時候他或是哭著，或是怯怯的，稍微長大以後就變得有些不耐煩，或是冷漠，似乎不再關心她的去留。
明明是她自己親手把兒子推開的。
藺途問她：“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藺茹單手撐著腦袋，望向窗外的夜景，思緒起伏不定。
沉默片刻後，她才開口說道：“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失去他了。”
她不迷信，但她認為這是長期被她刻意隱藏起來的愧疚在那一時刻全數爆發出來，不斷擠壓著她的內心，才催生出那樣一個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