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猜測令李書易欣喜若狂,他腰也不彎了背也挺直了,昂首闊步地往家裡走,嘴裡還哼著小曲兒。他心情愉悅地掏出鑰匙,鑽進鑰匙孔輕輕一擰,門開了。
一抬頭,他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靜靜矗立在自己面前,登時脊背一涼。
“.........”李書易遲疑地開口問:“爸?”
“去哪兒了?”李建傑的聲音故作平靜地問:“又去網咖了?”
李書易本能地嚥了一口唾沫,伸到電燈開關的手顫巍巍地收了回來,腳步緩緩往後撤。
他忐忑地站在門口,一步也不敢往裡邁,校服鬆鬆垮垮地披著,渾身都是一股子廉價煙味兒。他不知道怎麼應付父親即將噴發的怒火,手心不安地在褲縫上蹭了蹭,眼神左右瞄瞄,似乎是期待左鄰右舍能有個出來遛彎兒的,好把他從眼下的水深火熱裡解救出來。
李建傑又問:“我之前說過什麼?”
李書易一頭冷汗:“再、再去網咖就......打斷我的腿!”
他話音剛落,腳底抹油似的轉了個方向,朝著樓道一陣狂奔。
李建傑立即反應過來追上前去,咆哮聲中充滿了憤怒與失望:“李書易!站住!我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吧?!我還管不了你了?!”
一路上許多好事的鄰裡探出頭來檢視這場追逐戰,嘴裡七嘴八舌地議論。
大喇叭似的蔣大嬸扯著嗓子嚷嚷問:“喲老李,又打上啦?!”
隔壁大爺正在和老友下棋,此時也忍不住分心和她搭話:“該打,才多大,你看看,不知道跟誰學的.......三天兩頭往這個網咖跑。”
李書易拖著書包一路狂奔,夜風混雜著飯菜味、汗味、路過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迎面呼呼刮來,他心裡充滿了即將被李建傑逮住的恐懼,不假思索地沖上了馬路。
平時,榮成小區前面這條車道的車流量並不大,飯後這個點更是連個車影都沒有。
然而偏偏就是這一天,就在李書易要沖到路對面的這個節骨眼,一輛黑色大眾長按著喇叭急不可耐地要沖過這條窄道。
於是,關於這個夏天,留在李書易記憶裡的,就只剩下刺耳的剎車聲,以及李建傑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作者有話說】
應該是寫成群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