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奧特之母輕輕拉開紮格，啟動醫療協議。她故意放慢動作，好讓這個非人的存在能學習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當賽羅的呼吸重新平穩後，瑪麗轉身握住紮格的手，”親愛的，你需要休息，外殼的損傷會...”
”不。”紮格收回手，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修複，”我必須保持完整，直到...”
直到終結之日。
這句話懸在空氣中，沉重得無人敢接。
賽羅在三天後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邊的紮格。銀紫色戰士保持著標準冥想姿勢，但賽羅立刻注意到不同——紮格的面板下隱約有紫色流動，像被勉強封住的洪水。
”你看起來糟透了。”賽羅嘶啞地說。
紮格眼燈亮起，裂紋在眼角一閃而逝，”你差點死了。”
平淡的陳述下是尚未平息的驚濤駭浪，賽羅突然伸手拽住紮格的胳膊，將他拉向自己。兩人的能量核心隔著護甲相貼，頻率逐漸同步。
”我看到了。”賽羅低聲說，”你的...本來面目。”
紮格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害怕嗎？”
”怕個屁。”賽羅咧嘴一笑，卻扯動了未愈的傷口，”就是有點吃醋——你居然比諾亞還古老。”
這個拙劣的玩笑讓紮格眼燈微亮。祂猶豫了片刻，慢慢解開胸甲。十二面體核心暴露在醫療艙的藍光下，表面流轉著不屬於任何文明的符文。
”這才是真正的我。”法則在紮格聲音裡回蕩，”一個會摧毀一切的冰冷法則。”
賽羅沒有退縮。他的手指徑直觸碰核心，感受到無數宇宙規律在其中奔流，”不，這是會保護我的紮格。”
紮格怔怔的望著他，最終他溫柔的笑了，他的手覆蓋在賽羅觸碰他核心的手上，隨後一切都恢複如初了，紮格又變回了日常的樣子。
病房內，賽羅正誇張地比劃著什麼，引得紮格嘴角微揚。那個笑容如此人性化，與戰場上那個不可名狀的存在判若兩人。
”看。”阿斯特拉輕聲說，”賽羅一點都不怕他。”
不是不怕，泰羅心想，而是賽羅從始至終看到的都是紮格本身——不是外殼，不是法則，只是那個會為他買能量飲料、會陪他惡作劇、會在深夜安撫他噩夢的紮格。
檢查結束後，醫療人員如蒙大赦般逃離病房。紮格站在窗前，等離子火花塔的光芒透過他的身軀，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這個簡單的光學現象此刻顯得如此珍貴，證明他仍保持著眾人熟悉的形態。
”嘿。”賽羅戳了戳他的後背，”別擺出一副&09;的表情，那群巴拉格人本來就該死。”
紮格轉過身，眼燈已經恢複成淡金色，但深處仍閃爍著非人的白光，”我差點失控，如果繼續維持那個狀態，這個星系的基本物理法則都會重組。”
”但你回來了。”賽羅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因為我叫了你的名字。”
紮格沉默地看著他。賽羅永遠不會明白這句話的重量——當他在混沌中聽到那個聲音時，”紮格”這個身份像錨點般將他拉回人形。不是熵減化身，不是救世主，只是賽羅的紮格。
”說起來，”賽羅突然湊近，”你那會兒是不是說了&09;？原來法則大人也會說這種話啊～”
紮格條件反射地想反駁，卻突然意識到賽羅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緩解氣氛。他無奈地搖頭，”只有你會關心這種事。”
”那當然！”賽羅得意地昂起頭，隨即因牽動傷口而齜牙咧嘴，”嘶——不過下次能不能換個溫柔點的治療方式？我感覺自己像被拆開又重組了一遍。”
”沒有下次。”紮格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嚴肅，”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這句話裡的分量讓賽羅愣住了。他見過紮格很多面——冷漠的、溫柔的、憤怒的，但從未見過如此...人性化的執念。一個宇宙法則，居然為了一個渺小生命威脅要改寫現實。
”喂，”賽羅突然壓低聲音，”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和宇宙必須二選一...”
”你。”
回答快得不像思考過的。紮格說完自己也怔住了，彷彿這個答案早就刻在底層基因程式碼裡，比任何法則都更基本。
賽羅的耳尖突然變得通紅。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猛地抱住紮格，把臉埋進對方肩甲。紮格僵硬了一瞬，隨即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地回抱，像對待什麼易碎品。
窗外，偷看的奧特兄弟們集體屏住呼吸。賽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雷歐則心疼地搖頭——這兩個孩子，一個註定消逝，一個負重前行，卻連一句”愛”都不敢說出口。
”我們回家吧。”賽羅悶悶的聲音從紮格肩頭傳來，”我想吃你藏的藍莓布丁了。”
紮格輕輕點頭。此刻，無論是1352年的倒計時，還是終將到來的終局，都暫時變得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賽羅溫暖的呼吸拂過他的頸側，重要的是有人會為”紮格”而非”熵減法則”而微笑。
這就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