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鑄感覺自己忽然又有了身形,被那老婆婆一趕便不由自主的向後飛退,四周的場景在迅速倒退變幻,不多時莊鑄竟剛好坐倒在了一把太師椅上面。莊鑄按著扶手定了定神,發現這裡應該是之前那座官衙的會客廳,中年官員正坐在主位上,身前沒有了那張標誌性的几案,也不再捉筆揮毫處理沒完沒了的文書工作,只是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趣的注視著莊鑄。
「不想再度相見時你竟得了好大機緣,還拜入了謫仙門下。」見莊鑄已回過神來那中年官員便開口寒暄。
「這位大人……」莊鑄拱了拱手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城隍嘛,叫我老城就好了。」中年官員微笑擺手,似不太喜歡拘禮。
「陳大人,你們這官衙裡的公務與我以往所聽聞的似乎有些不同。」在睡夢之中人們似乎很難撒謊,往往想到了什麼就已經在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了,莊鑄頗有些失禮的打探起來。
「陰陽兩隔,總有些溝通障礙,訊息傳著傳著就變了個模樣。我們這裡只是個迎來送往的衙門,一邊是看著新來的莫要鬧出什麼大亂子,一邊嘛就是送他們好生上路少受些苦。」中年官員倒是對莊鑄的打探不以為意,見問到了便俱實以告。
「那抓人下獄的衙門另有他處嗎?」莊鑄繼續追問。
「哈~哈~哈~哈~哈~你當地獄是在哪裡呢?那個汪小虎這幾天不都一直囚在地獄裡面受拷打、被折磨嗎?他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樣你也看到了吧?還用得著再受些別的什麼刑罰嗎?」中年官員開懷大笑起來,對抓人下獄的事情做出解釋。
「不用抓人下獄?那便也沒有判人罪過的衙門了嗎?」莊鑄好奇的繼續追問。
「有判人罪過的,卻不是個衙門,上次你來的時候這裡還是一副破落衰敗的模樣,當時我跟你說過善惡到底是由誰來定的問題,首先是由每一個人自己來定,然後再由影響到了的所有世人來定,最後則由老天爺來定。善惡既然已經定下了,罪過當然也就定下了,該受什麼刑罰,該享什麼福報,便也都一齊定下了。」中年官人頗有耐心的向莊鑄詳細解釋。
「若任由一個人自己來定,人有賢愚不肖,有些人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是對的,錯事都怨在別人的身上,這可該如何是好?」莊鑄抓住機會接著請益。
「人還活著的時候被困在這有血有肉的軀殼裡實在有許多不便之處,卻還有一個小小的好處,那便是可以昧著良心撒謊,不止可以去欺騙他人,甚而還肯來欺騙自己,都因為有這個軀殼做那隔閡,可以障礙著良心來拷打自己,便強忍著身心的不自在去為一些無益的身外之物犯下許多罪過,豈料沒了這個軀殼以後,欠下的拷打都一時攻來,倉促之間卻要怎生防備?便如那汪小虎一般將自己拷入了地獄日日夜夜地煎熬受苦。」中年官員帶著憐憫嘆息道。
「原來如此,難怪在夢中與帶著軀殼醒時頗有些不同,那中間由他人來定又該是何等情狀呢?人多是寬待自己卻苛責他人的,若任由他人來定卻要怎生才能做到個公平呢?」莊鑄繼續問道。
「你買菜時可講過價嗎?你若嫌貴不買就是了,賣菜的嫌貴也是不肯賣的。」中年官員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打了個比方。
「那公平最後還是落到老天爺頭上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已經體驗過宇宙同一的莊鑄倒是沒有再去追問老天爺的事情,只是對那既無名諱、亦無形象、不可思議的存在有了許多感慨和敬畏。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若是當時身便死,千古忠奸有誰知。
審判人這種事終究還得看老天爺呀,老天爺住在一個人的心裡便是良知,住在許多人中間便是公道,我們這些衙門算得了什麼呢?我們這些做官的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在老天爺的眼皮子底下略盡一些微不足道的忠心罷了。」中年官員手捧起荼碗撥弄著感嘆道。
莊鑄見他捧起荼碗知趣的便要起身告辭,中年官員卻放下荼碗擺了擺手,又從身旁的案几上取出一枚令箭遞給他說道:「先不忙著走,如今你已能神遊陰陽兩界,許多事縱使你不去招惹也會被他們自己找上門來,你遇上的事情若與我這衙門的公務有關聯便只管著黒白官差送將過來,這枚令箭不是什麼珍奇之物,只是一個呼招官差過來辦案的信物,若放在現代的陽間來說便只是一個報警器,你且自收好了。」
莊鑄接過令箭收入懷中,周圍的場景便如水墨一般淡去,而後莊鑄便在小租屋裡自己的床上醒了過來,窗外的日頭已掛的老高,莊鑄有氣無力的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卻感覺精神極為的疲憊,分明熟睡了一整夜醒了以後卻好像比睡前還要更累得慌,這一覺真是睡虧了啊。
「哈~啊~好累啊,做夢為什麼會這麼累人呢?好像越奇怪的夢就越累人啊,以後再也不敢再胡亂做夢了~哈~啊~」莊鑄似還沒有睡醒的樣子,坐在床邊說著些不知所謂的胡話。
「明明身體已經不想再睡了啊,感覺勉強再睡只會更加的不舒服,可精神為什麼會這麼疲憊呢?真是太奇怪了。」莊鑄坐在床沿用雙手揉搓著臉,想要讓自己恢復一點精神。
「其他的事情也都沒有力氣去做了,不如到小公園去尋大樹老友吧,興許在那裡能恢復一點精神。」莊鑄強撐著打理好自己,出門向小公園走去。
一路上走到小公園裡依舊沒有遇上什麼人,莊鑄把身體扔在長椅上,努力向大樹集中精神,那沐浴在陽光下強壯旺盛的綠色生命帶著植物特有的平和安寧開始溫柔地撫慰莊鑄的心靈,莊鑄疲憊的精神狀態就像是乾涸的河道再一次被潮溼的涓涓細流所浸潤滋養,身心內外越來越松活舒適。
莊鑄的精神稍微恢愎以後又在大樹老友的期待之下延著根系向大地擴張,只是這一次的超感官知覺狀態因為莊鑄的精神實在太過疲憊而收縮到了只堪堪包含莊鑄的身體和大樹在內的小小範圍,隨後又在莊鑄精神的恢愎之下一圈一圈的逐漸向外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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