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點走,我有話和你說。”
顧箏弦回頭,和她對了一下步子,緩緩道:“請講。”
看吧,顧箏弦說話緩聲緩氣兒,總是給時衿一種來日方長,往後慢慢說的錯覺。時間就此,變得安靜了。
“就是吧,有這麼一件事兒。你猜是好事好事壞事?”
顧箏弦眨眨眼:“我猜?”
“算了你別猜了,是好事也是壞事。”時衿摸索了一下褲子口袋,將手放進去,不自在地虛握了兩下:“我在做一個選擇,出國,或者留下。”
“出……國?”顧箏弦腦子裡飄過時衿從前給她說的匈奴鮮卑羯氐羌,比那還遠的地方,叫作國外:“去那兒做什麼?”
“就是去交換大半年,學習實踐什麼的。”
顧箏弦有些熱,脖子上冒了一層薄汗,令她抬手將頭發撩到後面去,緩聲問:“有的選擇嗎?”
“可以不去,所以說不是壞事。”時衿將顧箏弦給她綁的頭繩扯下來,轉而揚著臉隨手幫顧箏弦紮了個馬尾。
“但你很想去對嗎?”顧箏弦聲音冷靜,視線慢悠悠移到時衿臉上:“所以就像你剛才說的,也不算好事。”這一點,是針對顧箏弦說的。
時衿點頭:“對。”
空氣凝固住,連同海浪也沒了聲音。周遭有些濕潤的味道,海風也休住,悶熱得像口鍋。
見顧箏弦沒有言語,時衿抿了抿嘴巴,又像瓶塞一樣放開。
“弦弦,我……”
“我沒有權利把你綁在我身邊。”顧箏弦聲音仍舊冷靜,抬眼時天邊有道閃電,緊接著響過幾陣悶雷,聽著有些可怕:“倘若哪天你有要緊事,且去做便是了,我能料理好自己。”
偏頭看了一眼時衿,她黯著眼,瞧不見神色。
雷聲更近了些,不曉得是不是心情影響,海邊的雨腥味好似和平常聞到的有些不同。
顧箏弦不緊不慢地吸了口氣,吐出去半口,問她:“所以你答應了嗎?”
這話聽不出任何情緒。來現代一月有餘,她最擅長的一門功課叫作偽裝。
“還沒有。”時衿回答得很快:“導員還沒正式問我,還在考慮階段。”
還未等顧箏弦搭腔,蓄謀已久的雨下下來了,比海水涼一些,打在身上很痛。天氣預報沒有說要下雨,她們沒帶傘。
“下雨了!快點先回去。”時衿本想脫一件衣服給顧箏弦擋擋雨,但突然發現外套落在房間裡了。
“走啊!愣著幹嘛呢!”
喝了酒的人容易著涼,擔心顧箏弦感冒,時衿拽著她的手腕往別墅區跑。
沙子被雨打濕不太好行走。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顧箏弦反應了一下,腳底帶了風似的,長腿一翻濕答答跑起來。
“別急別急,小心摔著。”時衿忙不疊,碎著步子跟上去。
“跑那麼著急幹嘛?又不是下刀子。”到了房簷底下,時衿蹲身擰了把顧箏弦的裙擺,淺褐色泥水順著顧箏弦白皙的腿上流下來,看著怪心疼的。
“從前看戲,上面說暴雨天容易穿越。”
戲,是電視劇的意思。